众仙已觉自己的仙力下降愈发厉害,永崇在一旁,缓声开口道:“青梧,你既有抵挡十一位仙尊合力之能,理当助仙界除掉天渊城所有阵眼,此刻却出手阻拦,是何道理?”
“可他们不是阵眼!”青梧看向永崇,目光灼灼,反驳道:“他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永崇到底是眼露愠色,斥道:“逆徒,你叛入合欢,如今竟是连自己为仙的身份也忘了?众仙即将覆灭于此,你却阻拦不休,如此行径,同妖界妖魔
又有何分别?”
“诸位仙尊。”永崇沉声道:“诛灭阵眼!凡阻拦者,无论是妖是仙,尽杀不怠。”
话音落,众位仙尊再结杀印,无数的剑雨,再次铺天盖地朝天渊城而去。
青梧神色一凛,手腕一旋,立时挥动心判,以灵气或符咒,竭尽全力地阻拦。
苍穹之上的炎天,见此不由挑眉。
这等变故,还真是意料之外,现在青梧阻拦仙界绝灭天渊城,同帮着妖界又有何区别?
青梧究竟在想什么?莫不是真如永崇所言,连自己身为仙的身份也忘了?
炎天不解,但也不欲探究,既有青梧同众仙狗咬狗,那他便也不急着浪费兵力,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便是。
待青梧拦不住之时,他再出兵去拦,左右他想要的就是耗下去,耗的时间越久,仙界仙力越弱,妖界妖力越强。
青松在远处战场中,看着青梧同十一位仙尊的纠缠,不由抿唇,不知为何,他想选择信师弟。但他记着青梧的叮嘱,不敢上前,而且他未至仙尊之位,和平时管理宗门,但大战时,终归得以仙界诸位仙尊为尊。
念及此,青松眼底,唯余叹息。
十一位仙尊的目的很明确,便是抹杀天渊城四十万阵眼,他们几乎不与青梧缠斗,但青梧,却总是会在关键之时将他们的杀招拦下。
几个回合下来,便有脾气躁的仙尊忍不住骂道:“青梧!你再拦,休怪我对你动手!”
说着,那仙尊便转而朝青梧攻去!青梧不得已,在阻拦其他仙尊的同时,又和那位仙尊打在一起。
战场中跟着有人传音骂道:“青梧,即便你叛入合欢,我亦不曾对你有半句恶语,但今日,你当真叫人失望!我的师姐死了,师叔也死了,可你竟然阻拦诸位仙尊,帮着妖界!”
说话间,那位仙君即刻朝青梧的方向,泄愤般击出一道灵力,青梧侧身躲开,并未回击。
又有仙君,提剑朝青梧看去,她已是双眸通红,紧咬着唇,厉声道:“青梧,自你阻拦诸位仙尊时起,战场之上死去的每一位仙君,都是你的命债!我若能活下来,定追杀你,不死不休!”
青梧听着这些传音入耳,只觉心间刺痛,但他不能听,他的心和直觉告诉他,他是对的。只要坚持下去,弄清他能抵挡十一位仙尊合力的原因,必能破今日之局!
念及此,青梧不再叫那些咒骂之声扰乱心神,专心阻拦十一位仙尊朝天渊城攻去的杀招。
仙界最强的十二人,同时在一处缠斗,场面之恢宏,着实叫人目不暇接,便是连炎天也看着入了迷。
而云层中的梅挽庭,望着这一幕,不由笑出了声,他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悠闲地扇了起来。
青梧是疯了吗?居然出来跟仙界作对。但青梧如何想,不关他的事。只是看着青梧被整个仙界围攻,被所有人离弃,就觉得心情格外的好。
梅挽庭唇边含笑,静静看着远处的青梧,神色间尽是满足。
十一位仙尊同时出手,但在青梧的阻拦下,竟是没叫一枚灵气之剑,落进天渊城中。而同他缠斗的那位仙尊,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看他这实力,便是再派几位仙尊过去,怕是也难近身。
永崇蹙眉,灼凰亦是蹙眉,第二个四九日已过,如今的青梧,合该修为退转,为何还有能耐拦住他们十一个人?
此刻他们的仙力下降愈发厉害,不能再拖下去!
同青梧缠斗的那位仙尊,再复持剑而来,青梧正欲召回心判,却忽见悲天御风而来,“哐”一声响,锋利的剑刃,便被悲天打飞出去。
就像从前,每一个他们并肩作战的时刻,悲天都会及时而来,助他一臂之力。
看着悲天通体皎白的荧光,青梧心头一喜,忙转头朝灼凰看去,正见她御风浮于自己的侧上方,正垂眸望着他。
青梧仰头,面露笑意,眸中神色无不动容:“你信我了?”
怎料话音刚落,青梧忽觉心口一阵剧痛,痛得他不由闷哼一声,他望着灼凰,面上的笑意逐渐消散,转而漫上一片难以言喻的哀凉。
他似是不信,缓缓低头看去,却见悲天,已然从他身后,贯入他的心口。
鲜血顺着悲天皎白的箫身,如断线的珠子般滴落,心口之处,同时氤氲开大片的血迹,在他皦玉色的圆领袍上,格外显眼。
这一刻,整个战场,竟怪异的安静了下来,无论仙妖,皆默契的渐渐停下争斗,朝十二位仙尊所在之处看来。
炎天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叱咤仙界数百年的青梧,此刻竟被他徒弟的本命法器贯入心口。
云层中的梅挽庭,不由收了手里的折扇,目光死死落在悲天之上,眼底隐有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