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臉上的視線冰冷徹骨,如冬日的檐下冰。
蘇老爺子身影僵滯,拂袖而起:「有、有的。只是那藥不宜常吃,若是吃久了,對女子的身子……」
沈硯面無表情:「是朕吃,不是她。」
蘇老爺子腳下趔趄,差點一腳踩空跪在地上,他驚詫:「陛下三思,此事事關江山社稷,且陛下如今膝下無子,若是……」
沈硯默不作聲撥動手中的青玉扳指,眼中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情緒。
只是輕輕朝蘇老爺子瞥去一眼。
蘇老爺子登時噤聲,落在臉上的目光猶如沉重枷鎖,牢牢鎖住他的喉嚨,一點一點收緊。
不寒而慄。
片刻,沈硯手中多出一張藥方。
他面不改色朝七寶香車走去,冷風拂過他衣袂。
……
宋令枝對避子方一事一無所知。
許是宋瀚遠親自登門,那日之後,錢府不再送東西過來,那方珍稀的明日香,也被宋令枝退了回去。
宋令枝心下慶幸,幸好沈硯不曾看見那方暖玉,不然以沈硯的性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連著日相安無事,宋令枝一顆心漸漸放下。
明日便是除夕,宋老夫人早早讓人開了祠堂,灑掃一番,府中上下喜氣洋洋,錦繡滿目。
白芷伺候著宋令枝卸妝拆發,滿頭青絲披在身後。
她眼睛彎彎,笑著同宋令枝道:「姑娘明日可有的忙了,今夜還是早些歇息才是。」
秋雁自去剪了燈花,移燈放簾,又往熏籠上添了兩塊梅花香餅。
宋令枝擺手:「我自己一人便好,不用你們守夜了。」
餘光瞥見妝鏡前的漆木錦匣,宋令枝狐疑:「這是誰送來的?」
銅扣解開,入目是滿滿當當一匣子的暖玉。
倦意煙消雲散,宋令枝反手蓋上錦匣。
「白芷,我不是說了日後錢府的東西一概退回去……」
白芷還在榻邊鋪著錦衾,聞言好奇回首:「姑娘,那是陛下送來的,並非錢公子。」
……陛下。
這錦匣是沈硯送來的。
宋令枝雙目瞪直,只覺兩眼一黑。
白芷不明所以,垂手上前:「陛下晚膳時打發人送來的,那會姑娘正陪著老夫人,奴婢當時正在屋裡,就先收下了。」
她語氣遲疑,「姑娘,可是這錦匣有何不妥?」
「不、不是。」
宋令枝拂袖,「不關你們的事,都出去罷。」
秋雁和白芷齊齊福身退下。
錦匣又一次翻開,入目是三四塊拳頭大小的暖玉,成色光澤皆是上乘,比錢府送來的好上十倍不止。
宋令枝眉眼帶笑,只覺沈硯實在幼稚至極。
除了那三四方暖玉,還有一支如蕭管一般長。
宋令枝疑惑垂眼,雖不懂手中之物是作何用,可直覺告訴自己這定不是好物。
她慌裡慌張蓋上錦匣,想著當作自己不曾見過,明日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