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不動聲色,冷眼低垂:「怎麼,賀少夫人不想見朕?」
宋令枝心中打鼓,強撐著維持臉上的鎮靜。
「陛下是君,我們本來就不該見面。」
宋令枝輕飄飄的一句,徹底斷絕了自己同沈硯的關係。
沈硯唇角緊繃,泛白的指骨牢牢攥在手心,他眼中陰寒冷峻。
「宋令枝。」
他低眸,一字一頓,「那你想同誰見面,姓賀的?」
他又想起剛剛在水榭,宋令枝一張臉笑靨如花,同賀鳴說笑逗趣。
那樣一雙眉眼彎彎的眼睛,卻從未在自己眼前出現過。
宋令枝揚起臉,目光決絕:「賀鳴是我夫君,我自然要同他見面。」
君和夫君之間,只差了一字,卻是天差地別。
沈硯眸色晦暗。
宋令枝眼眸低垂,忽而道:「陛下,孟老先生是您請來的罷?」
沈硯面無表情。
宋令枝聲音輕輕:「祖母的事,多虧陛下幫忙。只是日後……」
宋令枝眼眸輕抬,那雙淺淡眸子瑩潤空明,她聲音極緩極慢。
「日後我的事,陛下莫再插手了,我擔待不起。」
她雲淡風輕,似是在道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沈硯眼眸一沉,青玉扳指捏在手心,背在身後。
白淨的手背上青筋虬結。
「宋令枝,你是在說……朕多管閒事?」
宋令枝柳眉輕蹙,垂首低眉:「陛下,若非不是你,祖母也不會因擔憂我病倒的。」
宋令枝輕描淡寫抹去了和沈硯的過往。
從一開始,在前世那個上元佳節,她就不該撞落沈硯的面具。
「陛下是九五至尊,高居金鑾殿之上,而我不過是一商戶之女,自當配不上陛下。還請陛下高抬貴手,從此往後,我們……」
「兩不相欠」好似不太穩妥,她和沈硯之間的帳怎麼也算不清。
宋令枝如今也不想算了。
她再也不想祖母為了自己擔驚受怕,再也不想父親一家家上門求人,一夜白頭。
宋令枝輕輕闔上眼,一字一字:「……我們再也不復相見。」
「宋令枝。」沈硯凝眉,唇角勾起幾分譏誚,「你何時這般膽大了,真當賀鳴能護得住你?」
「他自然護不住我。」宋令枝不假思索,「陛下是天子,高高在上,怎能同我們平民百姓相提並論。」
沈硯眼中慍怒:「宋令枝。」
他不喜歡宋令枝這般說自己,更不喜歡她和自己劃清楚河漢界。
他們之間,本不該是這樣的。
沈硯冷笑:「朕若是不肯呢,賀少夫人又想如何?」
宋令枝面不改色:「當初在南海,是陛下下水救的我。」
宋令枝淡聲,「我這條命,也隨時可以還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