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楚不类秦,可庇他亡魂。
可他的子衡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亡魂呢?他的子衡为什么一定就要十九而夭,要背离亲友,无论如何表达自己的毫无攻击性和温润谦和,还是要被质问怀疑,为何已死还要来楚。
你一个亡魂,到底有何目的。
其实不该有什么目的。
楚文灼发抖:“只是他才十九岁而已。”他不知被他抓着的魏骆是何感受,只是这样颤声说出来,满脑子都是:只是他死得时候才十九岁而已啊。
所以不论是给他这机会的是秦疏,上苍或是谁,都只是怜他短短十九年在这世间停留的不够,怜他活得十九年没有一岁安和平遂,所以想叫他。
叫他消散之前,可过得好些。
哪怕只是,好一些。
他要如何将他的子衡当做一个活人,当做储君来使百姓相信。叫群臣相信。
楚帝落下泪来。
他们不惧他完全是因秦破已经是百年前的往事。
他们不知道短折而死对于子衡来说已经是最大的痛楚与罪过。更不知道留楚时日对澹台衡来说就好比头七回魂。
他留凡间一岁,只不过是更消耗他神魂,而后在碑上十九岁夭亡后加上短短一句:魂泊人间久矣。
他怎可能叫亡魂久留。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能使他的子衡走得慢些,走得再慢些,在他十九岁凌迟而亡之后,令他真正有安遂平乐的瞬息。
楚帝踉跄跌下。
不至死后,也难瞑目。
他不该让子衡为储。他只能叫他好好地,天下皆知,也挽留不住的亡魂。哪怕是人皇天帝,也留不住的亡魂。
第65章第六十五章
◎我视陛下如君父,亦视殿下为亲弟也◎
楚帝之所以突有这番感慨,实在是他在梦中那匆匆一瞥,出宫时托请两内侍关照谢知章的小殿下,已经倏忽成了他认识的公子衡。
仿佛十年的光阴,一瞬就过了。
那自己还能陪他多久呢?
亡魂不老不死,然而终究与人一样寿命有限。
他只想着国脉所系,朝野总不会慢待自己亲挑的储君,然而他不论是走得早或晚,都不能容忍其他人毁谤欺侮子衡。
楚帝缓缓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亡魂,手指微颤,然后再他问陛下的时候,紧紧地抓住。
不知是子衡魂体好些了,还是他愿念太深,这次竟然抓住了。楚帝宽大粗糙的手掌紧紧地握住澹台衡的手指。
魏骆担心得不行:“陛下定是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