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衡只说:“这样也好。”
他敛下眼睫:“玄色遮血。”他不欲吓到旁人。
厉帝在城外被凌迟之消息传回城内,被遣散的仆从面色发抖,难掩惊惶地看向那高高皇城,那里还有一个人没有死,那么死的会是谁呢?
慕容申大哭失声,最后为全忠义,自刎而死。
死时一个侍从哆哆嗦嗦地蜷缩在门背后,手指发抖地想要写信给安民军递信。
虞宋每周写信予澹台衡告知动向,其实行踪不亦泄露,可此人在军中做过伙夫,熟知地形,加上慕容先生常在书房中看着行军图沉思,他为谋权势,就特意透露了消息。
北卫军与北狄将有一战。
北卫军行军日久,恐只有一战之力。
北卫军主将虞宋力敌千钧,要成大计,必杀之。
北卫军阵亡,朝野不知真相,以为北狄强盛,公子衡忧心成疾,呕血难继。
左相绝,秦灭矣。
这一字一句,成了虞宋北卫军,以及澹台衡与亡秦的催命符。
方颐早知道自己要死,这不要紧。
可亡秦实在难以为续,她知,所以死前问他所愿什么。其实也不过是很简单的几个字。
慕容申死后安民军踏入京城,虽不伤平民作风却依然酷厉,直接拔剑杀了那个叛徒。头颅滚落下来。
一战之中,风声鹤唳家家门户紧闭。血一路从漠北流到城门前的行刑台,再流到焚毁的左相府邸,及慕容申家中。
死的只有几个蠢人而已。
“死后,百难全消。”这是他所愿。
秦死,妖灭。他们没有以后了。
可是秦与秦之万民改朝换代,不受巫蛊之术捆缚,却有很好的以后。
虞宋不知道传信的小厮并非慕容申所指使,当年方颐也瞒住了消息,便以为是慕容申下的毒。可她手握绞生线时,也应该明白。
所有亡魂都该执念生,名绞生,不过是因为他们都求死而已。将军百战死,辅相贺谤还,君主负罪归。
秦的根基坏得那样厉害,从一开始他们走的路就是死路。澹台衡或许可凭幕僚信护求的一条生路,可他不愿如此。他看到积弊比人命重。
“加不进另一个我了。”幻境外秦疏和谢知章同时开口说道。
“问题不大,下次加上就是了,只是前面没出现的缘由还需仔细斟酌”
幻境内庭竹已经泪流满面地面向京城跪下来,打晕他带他出逃的车夫怕他自杀,要拉他起来,庭竹却颤抖着爬起。
牙关战栗:“我不会求死。”
他眼眶鲜红地望着车夫。话正是秦疏要楚,要楚所有人都听到的话:“殿下一心求死,就是为求我,为求千千万万个如我一般的秦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