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偌大,为何没有一个亡魂的立足之地?
他闭眼。他与老师,能如何为他们周全?才能令秦之悲剧不复生?
何躬行捏紧了手指。
秦疏踏步向前:“不知大人之中,可曾有梦?”语惊四座,她却好整以暇:“是关于亡秦的。”
“郡主这是何意,难道这都是亡魂有意!”
“我等梦到,乃是因缘际会。”
“那为何我等不曾?!这一定是亡魂的手段,把柄!被郡主找到才有今日问询!”
双方吵嚷不休,秦疏却等他们吵完,才道:“几位大人所猜,皆非对也。”
她拉下面前稀疏的藤蔓,露出上面的石碑,才轻声:“他们的确非因长生祠才受的庇佑。”
“因为他们立的是功谴碑,也就是来时路上,诸位看见澹台公子抹去的那一座座叙述北卫军及虞将军罪行的碑。”
秦疏转过头,众人声音都哑住,看见碑前一截枯竹,瞳孔更是陡然睁大,未反应过来,楚帝已经踉跄着跌在那碑前,手颤抖地去捧。
化成了沙。
秦疏垂眸:“虞将军早知自己并无长生祠,功德将近后,因为庇佑这些军户子孙,才陷入昏睡。她不知澹台公子为她改写声名,亦不知澹台公子困顿百年。”
风声呜呜叫唤,虞宋立在远处平静地看着他们。
秦疏转过身:“澹台公子亦尸骨无存,城破那日的冰雪,掩埋他遗体,秦之国君是靠着巫蛊术的铃铛,才找到他的一截断骨,镇压在国昭寺,也就是如今云台寺基座下。”
楚帝放声大哭起来,指间抓不住细沙,痛彻心扉。
“那又为何会在这里?”
秦疏似乎是沉默片刻。直到芳草萋萋间,虫鸣声骤然响起,离这不远的平坦地带便是行宫处,一片流水之音。
何躬行喉间剧痛,但还是支撑着自己说:“这里曾是,乱葬岗。”已经有人吓得面无人色,他却闭眼,在有人说那也相隔太远时,强咽下喉咙战栗,从牙缝中挤出字来说:“当时京郊,多野狗鼠辈。”
众人噤声。
风陡然大了些,有人发着抖转过头去,才发现是虞宋的伞斜了,她手指紧成紧箍,却依然无其他神色地缓慢把伞举直。
何躬行却仿佛不令他们吓出声来,便不肯罢休一般,头僵硬地转折,看向面容模糊的澹台衡:“他的尸骨,是被鼠狗叼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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