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舜一顺不顺地望定她,喉结上下?滚了一滚,隐抑地克制住将?她揉入怀中的冲动,静默片晌,他拂袖沉腕,劲韧平实的大掌,很轻很轻地伸过去,在?她的脑袋上温柔地揉了一揉。
常谓『一切景语皆是情语』,在?时下?的光景之中,不外如是。
温廷安拢紧了自己的衣衫,将?温廷舜所赠的这一枚长命锁,徐缓地拢入了内衫底下?。
这一瞬,她蓦觉一部?分滚烫而潦烈的外来生命,融入了自己的躯体内。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好安心,好安全。
温廷安抚紧了胸口,那一枚长命锁便是掩藏在?衣褶之下?,依和着时缓时急的心跳声,依和着时断时续的烛火,她对温廷安道:“我会?好生珍藏此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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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下?的光景之中,众人兵分两路,各行?其事?。
温廷安带着周廉、吕祖迁和杨淳,出城赴县之前,先是去了一趟御香茶楼。
昨晌,吕氏曾遣人给?温廷安递去了一折口信,说是吕氏大族已然遣了人来,当下?便是在?御香茶楼候着。
温廷安本以为要躬自去吕氏公府一趟,但母亲吕氏显然不想要麻烦她费多番周折,早就吩咐从?吕氏大族那处派遣出了人,到御香茶楼的二楼雅间静候了。
一行?人抵达御香茶楼,因为不是第一次去了,他们已然是轻车熟路。
搴开了雅间的薄纱门帘,仅一眼,温廷安便是有些发怔,众人看到在?雅间里的人儿,亦是怔愣住了。
温廷安扬起了一侧的眉,纳罕地道:“眉姐儿怎的会?在?此?”
温画眉着一个鹅黄色镶绒缠枝纹缎绣褙子,内衬一席齐胸系带襦裙,丱发双髻之下?,是一张清丽跳脱的面容,邃深的眼眸溜溜儿的圆,俨似轻熟剔透的一枚青梅,望着煞是可爱。
温画眉正在?把玩着一柄双面桐皮鼓,纤细的指尖轻轻旋转着桐鼓的手柄,两枚桐丸大小的弹丸,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在?清脆的鼓面,发出一阵『当啷当啷』的声响。
温画眉眉眼弯弯地道:“我来跟长兄还有长兄的同侪们,去各县衙。”
周廉、吕祖迁和杨淳皆是知晓,温画眉是温廷安的胞妹,人小鬼大的,天性有些娇蛮,是不太?容易糊弄过的小姑娘。
温画眉乃是刘氏所出,不算是嫡出,温廷安以往与温画眉的关系称不上热络,简言之,是称不上亲近的。
但此去经年,她看到温画眉这位胞妹,竟是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温廷安柔声道:“眉姐儿先回府去罢,等?我忙完再去寻你?。”
温画眉继续在?把玩着桐皮双面鼓,弹丸均匀地槌打在?鼓面上,发出一串颇有节律的声响,道:“长兄,是大夫人派遣我来的,大夫人吩咐我襄助你?前去各县县衙谈判。”
温廷安:“……”
周廉、吕祖迁和杨淳:“……”
偌大的雅间之中,一时陷入了默契的沉寂之中,人籁俱寂如谜。
一掬鎏金透银的细腻日色,偏略地斜射入内,穿过格纹檀木质地的支摘窗,洒照在?众人身上,其俨似一团金线缝住了众人的喉咙,众人心律随着日色偕同震落。
温廷安一直以为吕氏所派遣的吕氏大族的人物,会?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级人物,结果?,吕氏竟是将?温画眉给?派遣出来了。
这委实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一桩事?体。
温画眉她本人也不姓『温』啊。
似是洞悉出了温廷安的心理活动,温画眉眨了眨眼眸,问道:“长兄是不信我么?”
温画眉从?杌凳之上徐缓地起身,双手闲散地负于身后,偏了偏首,一错不错地凝视温廷安:“长兄看着就好了,同各处县城谈判的事?体,我定是会?鼎力相?助的。”
周廉、杨淳和吕祖迁,三人见?得此状,俱是面露一丝隐忧。
温画眉她能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