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佩兮从不多问周朔的病情。
每日只从大夫那里确认周朔还活着,这个消息便能安抚住她,让她心无旁骛地开始一天的忙碌。
忙碌的间隙里,姜佩兮会不经意地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假若周朔就死在这儿了,她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
她总是能很快地回答自己。
姜佩兮很清醒,周朔没多稀罕。
自己的人生里没有他,并不会对她造成多大影响,也谈不上什么损失。
她可能会有些难过。
那么她会难过多久呢?姜佩兮问自己。
一时间她难以回答,并且觉得这是个很值待商榷的问题。
在确保周朔没死的前提下,姜佩兮刻意忽视着这个人,忽视他目前经受的病痛,连同他曾经的好。
忽视的原因很简单,只因记恨。
姜佩兮记恨周朔,记恨他不明不白、一而再的和离书。
她的耐心很浅,包容心极小。
周朔这种连着不商量就留和离书的行为,无疑消耗着她对他的在乎。
姜佩兮确然在考虑,等到东菏事情结束后,假若周朔没死,他们确实可以把和离搬上台面了。
她不可能总这样追来找他。
夜幕落下许久,姜佩兮才与管事们敲定明日将推进的章程。在回去用膳的路上,她恍若无聊一般问身后的侍女,“周司簿还活着吗?”
“还活着。”
“和死了的差别大吗?”
姜佩兮故意捡难听的话说,用这种刻薄来抵消憋在心中的闷火。
“有些区别。”
侍女跟在主子身后,情绪毫无波动,“周司簿这几日有清醒的时间,还能刻东西。而且听说刻了不少。”
姜佩兮出口就是讥讽,“命都快没了,还刻东西,怎么不把他的命刻进去?他刻什么了?”
“福牌。”
刚刚还轻松移动的脚步突然粘到地砖上,姜佩兮抬不动腿。
对于即将到来的疼痛,她倍感不安。
“他刻福牌?什么福牌?他为什么要刻福牌?”
这一连串的问题近乎是逼问。
侍女敏锐察觉到主子的情绪在失态的边缘,立刻伸手搀扶她,“姑娘哪不舒服吗?”
姜佩兮依着侍女缓了好一会,不断否认自己隐隐升起的合理猜测。
“去把他刻的福牌,拿过来,我要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