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各自上了车,成默依旧能听到母女两个人的争吵,对他而言这算不上偷听,他如今是命运的执掌者,所以,这叫聆听,聆听凡人的心声,观察凡人的悲喜。
车辆开动后,白秀秀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这个李太太是李世显的小三,那个女孩是李世显的私生女。”
“我知道。”成默停顿了一下,“所以人生有的时候还真是蛮奇妙的。”
“那我安排和她们母女吃晚饭,你不会介意吧?虽说她的性格好像不那么讨喜,但我却有点同情她。她十七岁就跟了李世显,十八岁就给他生了孩子,一直以为李世显会娶她,可始终没有等到婚礼。我以前大概会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但现在不一样了”白秀秀淡淡的说,“我也是小三。”
成默心尖一颤,知道又到了极限问答时刻,他严肃的说道:“你和她完全不一样,你才是婚姻中的主体,我不过是附属,我才是小三。”
白秀秀摇了摇头,“没必要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她用自我解嘲的语气说道,“也许连小三都算不上,还不知道是小四还是小五呢!”
成默还是第一次听到白秀秀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他了解白秀秀,她向来都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他缄默了几个呼吸,苦笑了一声说:“以前没觉得你是会吃醋的女人。”
白秀秀扭头,“那是我演的好而已”她举起右手,伸出食指,点在成默的下巴上,轻轻抬起他的头,随即嫣然一笑,“我告诉你,其实我醋劲可大了。”
成默看了眼前面的驾驶座,巴莱特在认真开车,没有注意后座,以后视镜的角度,也看不到后面的状况。但他还是谨慎的设置了声光屏障,才握住白秀秀那根纤长温热的手指,摇头轻声说道:“没看出来,我甚至看不出来你对我到底怀揣着怎么样的感情,就算是那个夜晚也是如此,我一度怀疑,你真的不过是想要借种生子,而我不过是那个拨打电线杆上富婆小广告的二傻子,却遇到了真事。”
白秀秀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我凭什么表现的很爱你呢?无论和谁比,雅典娜、沈幼乙,还是谢旻韫,我的爱都不够纯粹,这里面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从怜悯到崇拜,从希望到欲望,从亲情到爱情,从野心到幸福”她将手指从成默的手掌中一点一点抽出来,“我说不清楚的东西太多,我能给予你的太少,况且我这样的女人,注定不能把身心百分百交付给你,在我心里,你也排不到第一位。”
成默的面容变冷,像是寒风中的岩石,他想起了在三号舰的舱底,那炙热又冰冷的亲吻,还有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语,他们都太过于纠结和复杂了,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像是缠绕在一起的水草,随波逐流又无法逃离,不管再快的刀也斩不断,理不清,他口吻也因而冷峻,“你不用说出来,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
白秀秀急切的打断了他,“别误会,我不是说那个人。”她凝视着他,眼波如夏日投射在湖面的光般流转,“那个人已经完全是过去式了。我的意思是,我还是得以国家、民族优先。”她低下头,“你知道的,黄昏战役牺牲了那么多人,谢校长、周院长、李舰长、肖副院长、老张、庞鹏举、齐自敏、孔黎。太多了,太多了,他们的名字我念都念不完,如今她们的英灵都在天上,在那里注视着我,我一分一秒都不敢怠慢,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答案正如成默所料,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所以我是排在第二位的吗?”
白秀秀点头,“当然。”
“这只是重要性,我不介意这个。”成默盯着白秀秀那双冶艳的眼眸,“我介意的是唯一性。”
白秀秀呡了下嘴唇,正待说话,车却忽然停了下来,她不知道成默设置了声光屏障,立即收敛即将脱缰的暧昧神情,目视前方正襟危坐。
巴莱特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两位,到了。”他下车拉开了车门,双手握在腰间,姿势标准的站到了一旁。
白秀秀神色如常的下了车,成默却从她掉落的丝绸围巾和握紧的双手,察觉到了几抹紧张的情绪,就像是早恋的情侣被大人们差点发现的那种慌张。
这个瞬间,成默觉得答案已经无所谓了,又或者说,他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接下来,只需要沉浸在这场独一无二的暧昧游戏中,就好,就很好。
他捡起那条轻盈的素白丝巾,忍住笑,下了车,跟在白秀秀身后进了房间。他关上门,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将大衣挂在挂钩上,扶着玄关柜子弯腰换鞋。她弓下身子时,将本就不算宽松的裙摆绷的更紧,绸缎质地的料子勒着她的纤腰和丰屯,仿佛一触即炸的气球,那气球里充满了银迷的粉色气体。他的心脏荡在高处,落不到实处,目不转睛的盯着白秀秀脱下高跟鞋,纯白琉璃般的肌肤从开叉处延展到圆润的脚趾,她又起身,曼妙的身体上如月光在流动。一股激流冲进了他的心脏,促使着什么蠢蠢欲动。
白秀秀完全没有留意成默的僵硬,她穿上拖鞋正要向前走,却被成默抓住了手腕,她回头有些惊诧的问道:“怎么了?”
成默的视线在她的脸孔上徘徊了几下,举起丝巾说道:“你的丝巾掉了。”
白秀秀的眼眸躲闪了几下,避开成默如炬的目光,故作轻松的说道:“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放在柜子上就好了啊。”说完她又想要脱开成默的手,转身欲走。
成默稍稍用力将她的身体掰了过来,猛然压在了门上,凝望着她说道:“你在躲避什么呢?”
“我没躲避什么啊。”白秀秀呼吸急促,吐息如兰,“如果你说是开始那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成默将她的双手也压在了门上,他缓慢俯身,一点一点的迫近她,靠向她的脸,她的唇,靠向她起伏的身线,她修长的双腿,直到两个人即将贴合在一起,他骤然停了下来,在交融的鼻息中轻轻说道:“那你回答啊。”
“可我现在不想回答了。”白秀秀不愧是游戏高手,瞬间就从紧张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她勾着唇角,笑容充满了挑衅的魅惑,“你得等我想回答的时候再问。”
成默猜自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也许是还没有到最后的时机,他必须耐心等候,他立即松开了手,“没意思,你耍无赖。”
白秀秀巧笑倩兮的问:“我怎么耍无赖了。”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想回答?”成默装作没好气的样子说。
白秀秀抬起青葱般的手指,点了下成默的额头,“笨蛋儿子,你是真不懂女人吗?灌醉我啊。你把我灌醉了,那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成默摇头,“这些都是坏男人的招数,我不会,不是很正常?”
“啊~”白秀秀掩唇,做了个愕然的表情,“原来你还是好男人啊?谁给发的证书?雅典娜?还是谢旻韫?”
成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走回去,将白秀秀推向卧室,“成太太,快去换衣服吧,你不是约了别人吃完饭的吗?就算戴了面具,也不能被别的女人给艳压了吧!”
白秀秀很是意外成默的言辞举动,等进了卧室,她回头冲成默点了点头,像是赞许,像是欣慰,又像是嘲讽,“你是真的学会拉扯了。”
成默眨了眨眼睛,“那也都是跟你学的。”
白秀秀向成默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说完,她脸挂假笑,“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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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一边看书一边等待,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在弹出微信信息,等信息数字跳到九十九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打开了手机。果不其然,全是大鼻子天竺老哥发的。他扫了一眼,全是没营养的问话,比如:一起吃晚饭?你怎么走的这么快?你到哪里去了?我的天,你妈妈是怎么说服其他人的家长和导师的?我的天啊!!你妈妈怎么这么厉害?你爸爸是谁啊?你们家怎么这么有钱!??
成默自诩什么奇葩都见过,还是被大鼻子天竺老哥给气笑了,他一口气打了一整个屏幕的“?”给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