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
而赵泰晤的母亲,也是赵亨敦的妻子,也在一旁哭闹着:“你怎么能这样对泰晤!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赵亨敦只是眼神漠然的看过一圈,不想说话,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原本还算高大的身形此刻在轮椅上佝偻着,身旁的秘书给他递去手帕,他却咳了不少血出来。
林巍只是亲自推着轮椅,将他抬上车,坐到了他的邻座。
一路上,赵亨敦先是沉默了许久。
他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街景,心里无比清楚——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这首尔的街景了。
下次再坐到车上,或许……就是灵车了。
说来可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妻儿能不能给他好好下葬了。
万幸的是,那时的他,大抵也不会因此烦心或愤怒了。
“林会长……让你见笑了。”
赵亨敦艰难的开口,语气自嘲的,轻声道:“我工作了这么多年,亲自将赵氏集团从一个中小型公司,做到了如今的地步……现在却才突然想到,这么多年,我甚至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一下我的工作成果……
如果当初我能多回家看看家里的情况而不是忙于工作……
如果我能多看重一些自己的身体……”
他说着悔恨的话,眼里却早已流不出泪水,这么多天的夜里,他不止一次的后悔自己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足以用波澜壮阔、成功来形容的一生。
如果有的选,让他回到从前,他宁愿生意做的小一点,也不想过这样戛然而止、满是遗憾悔恨的人生了。
林巍只是耐心的听着,并不做出回应,直到赵亨敦的倾诉结束,他才低声安慰道:“世事无常,固然结局不大美妙,可谁也不能否认,赵会长这一生所经历和创造的一切。”
赵亨敦发出两声惨笑,算是接收,沉默片刻后,他才第一次问起了林巍之后对赵氏集团的安排。
“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林巍并不打算对他隐瞒,如今的他已经是赵氏集团的会长了,拥有绝对控股股权的他在集团内就拥有随意生杀予夺的权利,董事会成员也基本就成了摆设。
即便告诉他自己要做什么,也基本上没有人能改变林巍的想法和决定。
“换血——集团内的一些高层人员在我看来是必须要清洗一遍的,而这但时间内公司的财务也发生了一些混乱的问题,或许是有人知道收购的事无可避免,在提前消灭罪证……但我会将蛀虫都揪出来。”
林巍平静的说着:“先将赵氏集团内部有问题的地方都挖开,再用金门去填补。”
窗外的街景依旧在飞速后退——在赵亨敦的视线中,一切连成了一条有些模糊的线,他的人生就在这扭曲变换的线条中飞快的流逝着,视线逐渐模糊,那些模糊的线条渐渐重组,构成了许多他过往的人生碎片。
赵亨敦只是缓缓点了点头,再次沉默着,欲言又止着,最后,却只是道:“留他一命。”
林巍看了一眼赵亨敦,随后笑笑:“好啊。”
赵亨敦闭着眼。
“谢谢。”
自此之后,两人便再无一句对话。
到达了医院,护士才刚刚接手赵亨敦,便发出一声惊呼,推着他飞也似的奔向医生所在的地方,一直坐在车里的秘书直到此刻才意识到,方才和自己坐在同一辆车,坐在林巍身旁的赵亨敦,在车上就已经几乎再扛不住。
林巍只是站在医院的走廊,看着闭着眼,脸色惨白的赵亨敦被急匆匆推进急救室。
他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仰起头望着亮起的红灯,半晌,对着车泰植挥了挥手,扭头离去。
车泰植心领神会的跟他离开,一言不发的上了车,抢走了崔永豪的司机工作,崔永豪只能坐在副驾驶上,一脸心有戚戚的说着:“赵会长怕是熬不过今天了。”
“熬过了收购会就已经够了。”
林巍坐在车上,望着窗外,思索片刻,道:“送我去加里峰洞,撤掉多余安保吧,低调点去。”
车泰植不问原因,打开转向就走,拿出对讲机,说了几句,前后负责安保的车辆便在下个路口分道扬镳。
而林巍则在拿起手机发了几个短信之后,便看向窗外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