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莹先她一步捂住了她的嘴,道:“不许叹气。”“好吧,刁家小姐是个怎么样的人,可好说话?”她虽没看见有什么伤痕,但仍不放心地来来回回打量了鲁莹好几圈。“没有,刁小姐是个爽快人,直肠子,对下人也是赏罚分明。”她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至少在这儿,我能有个盼头,五年、或是十年之后,将自己赎身,再寻个喜欢的地方定居下来。”“你娘说她已经认识到自己错了,以后定不会再犯糊涂。”莫惊春仍是将莫禾最后道歉的话传达给了鲁莹,至少不叫她带着失望过以后的日子。“哼,谁知道她是不是一时脑热?反正都不关我的事了。”鲁莹不为所动。她对那女人已经死心了,自己受苦这么多年若是还不知道后悔二字,那就是真真正正的活该。“对了,”她拉起莫惊春的手,将荷包放回她手上,“我在府里,拿着这么多银子没用,你拿去租铺面吧。”“我不要!”莫惊春被烫似的缩回手,不可置信,“你疯了?我怎么好意思用这钱”“这有什么?”鲁莹比谁都不在乎这些,她语气浅淡,“别以为我是白给你的,你好好想想怎么挣钱,等我赎身之后,看中了哪处的宅子你就给我买下来。连本带利,我也不亏。如何?”就当是她借给她的启动资金了。莫惊春这才释然了些:“那好,我可是记下了,一定努力开一家大酒楼,你若是出来后不寻我,我可不认账。”“放心吧,我鲁莹什么时候当过烂好人?你快别磨蹭了,说的好像我坐牢去了似的。”她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试图驱散有些伤感的气氛。“扑哧”二人对视片刻,默契的相视一笑。如今她出来也够久的了,于是主动和高氏几人辞别。看见薄青山时,滞了一下。“薄大哥为我们来寻你出了许多力气。”莫惊春解释后,鲁莹朝他点头示意。高氏见过外孙女之后,稍微心安了些,又有莫惊春在一旁安慰她:“奶奶,莹莹说了刁小姐人不错,况且她十年后,若攒够了赎身银子也是可以恢复自由身的。”“都这样了,也只能盼着主家人好了。”高氏强忍泪,在人前挤出一个笑。这附近基本都是县衙里的老爷,贾县令、刁主簿还有李县丞,因前街就是衙门,办公休息十分方便。几人穿过巷子,正欲在主街上逛逛,就听见前面县衙门口传来两道争吵声,再仔细听就能认出是刚刚她们碰见的胡夫人。莫惊春抬眼去看薄青山,薄青山道:“去看看。”走近后,就看见被人群包围的妇人摔倒在地,面朝县衙大门控诉:“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前儿还往家里来信呢怎么可能半年前就失踪了?”“欸呦喂我的好嫂子,是真的!”一名捕快打扮的男子,应该是胡捕快的同僚,弯着腰双手合十求饶,“您小点声吧,咱们县太爷已经认定胡大哥督工旷,已过百日,按律令被捉到是要打五十大板,再送到牢房里关起来的!还不是贾县令心善可您不在家躲着,好好非出来干嘛呀?”“就是啊,咱们真没骗你,你快回去吧嫂子!我们平日跟胡大哥关系最好了,您还信不过我们的话么?他确实是跟我和崔大哥都说了,回家等着您生孩子!东西都是我俩帮着收拾的,怎么会没回去呢?”胡夫人眼里还噙着泪,将信将疑:“我自然是信你们可,他确确实实是没回家,还说手头紧,连月奉也没往家里再寄过。平就算了,我怕打搅他,实在是家里没什么钱了,我才找过来。”“那”能去哪?崔捕快跟刘捕快都是男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同时脸色都变得奇怪起来。“不会”刘捕快刚开了个话音,崔捕快就急忙打断他:“不可能!你老崔什么人?胡大哥跟你可不一样。”胡大哥可是衙门里公认的好男人,心心念念牵挂着家里的,怎么可能会有外室?况且就他们当捕快的这点子钱,哪里还能养得起两个媳妇?这话虽有些侮辱人,但不是没有道理。胡云轩虽然年纪小,但大多数话都是能听得懂的,此时也懵懵懂懂地知道自己爹爹凭空不见了。他害怕眼前这两个人高马大的大胡子叔叔,揪着娘亲的衣角,四处张望,就看到了方才在城门口同他跟娘亲闲聊的哥哥姐姐。那哥哥还朝他招手,他松了一口气,跑过去。“大哥哥!姐姐!”他嫩生生地朝二人打招呼。“你娘不是带你来找爹爹么?怎么围在门口呢?”薄青山弯下腰,用诱哄的方式与他聊,想看看衙门中人是怎么蒙混这娘俩的。“没找到爹爹,爹爹不在。”胡云轩不大高兴,“爹爹定是自己去玩了,都不往家里寄钱,害得娘亲每日缝鞋袜手都出血了。”“你爹爹”“对,你爹爹或许正是去哪里玩了,没带你们,不如你跟哥哥说说你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哥哥家里有马车,可以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要是碰见你爹爹了就帮你带回来。”“真的吗?谢谢大哥哥!”胡云轩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爹叫胡镇江,长得特别特别高,最喜欢逛古董铺子了!跟人说话可客气可温柔了,人家都说他一点也不像个捕快。”小男孩说起自己父亲身上的优点来像倒豆子似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他还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爹爹被人杀害在回村的半路上,连身份官印都被人拿了去冒名顶替,恐怕正是身边相处甚久的同僚预谋的。莫惊春的眼神一黯。那边胡夫人已经暂时被安抚了,打算先回家里去再等两天,再等几天就是过年,过年男人怎么说也该回来的。她擦着眼泪,不好意思地走到莫惊春几人的跟前:“又是你们啊,小姑娘、小兄弟,让你们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