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浮岛（第2页）

“你可以养他们。”

这句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的，夏希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为乱步的话语有些哭笑不得。

她又不是什么有钱有闲的爱心人士，才不会随便捡小孩的……嗯，自家小孩是自己贴上来的！

“只是住一晚，我明天会想办法的。”她的解释在乱步眼里是那样地苍白无力。

碧眼少年说得很认真：

“他们不可能那么快被其他家庭领养的。”

他的弦外之音是，有这样一个病体和尖锐的个性，无论从哪种角度看，都不会有人愿意无条件□□，还是绑定的收养两个。

高井夏希自己都还住着工藤家的房子，甚而至于还是借江户川乱步的光，同样她没办法替他决定到底要不要做什么，而不是自顾自地去捡小孩。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过于自私？

少女沉默了片刻，怔住的神情在乱步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时被打破：

“不要想那么多，是我决定跟着你的！我就是你捡回来的！未来的推理小说家允许你养他们两个一段时间！”

生命与生命之间建立情感上的联系，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它本身就是珍贵的。

说完，他像是不放心一样再添了一句：

“只允许一个月！过了这个时间还没找到下家，就把他们赶出去！”

从时刻危险的地方突兀转移到温暖安全的地方，睡不着是常事。

芥川龙之介在半梦半醒之间瞪大着双眼，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和恐惧，以至于生理反应下意识就想要立刻带着妹妹逃离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灯被打开了，门口的人抱着一叠被子:

“介意我进来吗？”

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唤醒的小银迷迷瞪瞪地蹭在哥哥的肩头，后背上靠着柔软的枕头。

小龙之介缩在床头，枕头和被子构成了兄妹俩的临时领地，特地为后来加入的夏希预留了一个位置。

高井夏希伸手调整了光照的强度，从刺眼的白炽灯换成了更加柔和的暖色床头灯光。

“……你对我们真好，有什么理由吗？”小孩直勾勾地盯着她，过早的社会经历让他们清楚地知道一条残忍的规则——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他们应该得到的。

没有被好好爱过的幼兽敏感而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眼前这个人类的想法，明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又忍不住期待着，那一分一毫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没有童话里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坏。总会有人愿意为了不认识的人付出的。”趴在床上的夏希组织着语言，“而且，我假如没有站出来的话，有人会难过的。”

小银想起从有记忆以来，两个人一直饿着肚子的生活，流落街头，被丢在一边，看不到出路。冰冷的地板，发臭的饭食，被大人们施以暴力都是习以为常。孩子永远是最敏感的，他们会用谎言遮蔽内心也会用故意为之笑脸去讨好，会想要得到爱更多，有着自己自私的一面。

她这样问夏希，话语直白而又尖锐:

“我活着就是为了让别人不难过吗？为什么我不可以自己选择活着或是死去？

“不要把时代的扭曲抗在自己的肩头，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特权。”高井夏希叹了口气，揉了揉小孩洗干净也仍旧因为营养不良而软塌塌的头发这样说着，她索性卷着被子直接坐了起来，也不管两个小孩听没听懂，“要先自爱才能被爱哦。”

“有些事，无论怎么回答，现在都无法解决。……但是解决的方法是有的。”

高井夏希自己就长期处于迷茫状态，但就因为是这样的她，才会在真正看到这个世界，去了解不同的爱，看到不同的的牺牲的时候有所触动成长，可以从困住她的囚笼中走出来，可以明白爱人先正己，可以明白自己的本性和善意需要用正确且真实的方式去表达，需要坦率，需要合作，需要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