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江栩淮开车送舒知意到家后径直回了老宅。
江家老宅是中式园林式建筑,占地五百多平,宅院别墅分为东西南北四院,中间为主宅,也是老爷子江翰彦平常住的地方。
前庭院铺满了鹅卵石,沿着人工水池辟了几条小路,边上栽着一棵黑松,枝干横展,造型蟠曲状,树冠延伸如伞布遮挡住上空。
在这样寂静无声的昏夜,显得有些肃然和沉闷。
车子才驶进主院大门,识别车牌时机器的扬声筒里传来许管家的声音。
“少爷,老爷让您直接来书房。”
“嗯。”江栩淮淡淡地应声,侧头语气很慢地问,“血压怎么样?”
“一个小时前吃了降压药。”
许管家停了两秒后还是决定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恭敬,“但还是尽量不让他生气,最近几次检查指标不是很好。”
“好,谢谢许叔。”
江栩淮伸手拉开书房木门,江翰彦正背身单手拄着拐杖立在落地窗旁,听到声响回眸看了他一眼,眉眼透着岁月遮不住的凌厉和沉冷。
书房内只开了一束暖光,空旷的屋内除了书柜只有一张胡桃木深色长桌,光线昏暗,衬得气氛逼仄让人喘不上气。
“还知道回来?”江翰彦厉声问道。
江栩淮往前走近,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是带着浅笑的:“您老人家在这儿,我哪能不回来。”
“近来做了什么?”
江栩淮掀了掀眼皮,邃眸和江翰彦对视了一眼,没打算瞒着,直言道:“近来,结了婚。”
话才说完,面前人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股劲是借着拐杖使出来的,带着气,力道并不小。
江栩淮半步都没退就这么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他脸庞偏向一侧,嘴角兀地渗出点血迹,几秒后他无所谓地用指腹抹去。
江翰彦攥着手杖的右手微微发抖,半侧都有些发麻,他拧紧眉心:“为什么不躲?”
江栩淮始终神色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他松了松衣领,语气寡淡。
“只要您消气就行。”
两人无声地僵持,空气像是凝滞住。
半晌后,画面稍稍有了松动。
江翰彦的后背不再绷直,松弛下来,他叹了口气,拐杖在地板上“笃”地敲了一下。
“万金董事长有意让你和他女儿接触,你现在突然地结婚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吗,东杉那个项目你是打算扔了?”
“你爸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撺掇着各个分公司老总吃饭,不就是帮那个小的铺路,你是真看不见还是装看不见。”
“为这么个普通女孩你到底值不——”
话到一半,江栩淮募地出声打断。
“爷爷。”
这一声称呼让江翰彦缓缓抬眼,江栩淮不常这么喊他,只“老爷子”地喊,这么多年鲜少能听到一次。
“不是普通女孩。”江栩淮抬眸和他对视,声线平稳,字字透着诚笃。
“她是小棉。”
闻言江翰彦愣在原地,脸色也不似刚刚那么严峻,失神了片刻后才放平了语气,低喃道:“原来是这样。”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却也好像没什么好训斥的了。
所谓执念,根本无法扭转,道理二字实则最为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