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摄政王势大,上赶着讨好的不计其数。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送美人的也多如过江之鲫。可惜这些人低估了摄政王心性,也高估了那些所谓美色,到头来多少女子前赴后继,却连个死人也争不过。
越是这般,谢妃便越是令人好奇。
萧扶光在大庭广众之下第一次谈论母亲,却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诸人听后方才恍然大悟——檀侍郎有权有势,光献郡主为卸其防备,宁愿冒险下嫁也打定主意要诛杀檀沐庭,原是有这等深仇大恨在。
可是,檀侍郎一直在京中,又为何要谋害远在兰陵的谢妃?
“老师到了。”萧扶光起身看到华品瑜,起身道。
华品瑜入了大堂,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向他拱手行礼。
华品瑜走到萧扶光身侧,抬手压了压她肩膀。司马廷玉很有眼色地将位置让出,自己则站去侧后方。
远远地看去,便是摄政王不在,光献郡主身后亦有人撑腰。
“我明白诸位想问什么。陛下修行数年,在座的不少也曾跟随效仿,按理说也比普通人通透上许多。我在内阁也有一段日子,从来都是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半步。三品户部次首,若非是逼不得已,我万万不会去动。今日传檀大人来,就是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她坐下后便看向檀沐庭,慢慢道,“檀大人缘何要谋害我母亲,或者说,眼前的檀大人究竟是不是檀沐庭,要我说
,还是大人自己说?”
檀沐庭面上最后一丝笑意被敛起,平静的面容中带了丝阴骘。
他沉静地盯着萧扶光,过了半晌才道:“若是我自己说来,反倒像卖苦,还是请郡主来。”
萧扶光听出檀沐庭话外之音,直觉告诉她此人或许早有防备。
然而她的机会并不多,檀沐庭这种人就像石缝中的野草,他有超乎常人的生命力,慢慢杀是杀不死的,需得碎石后连根拔除。
今日便是她最好的机会。
“十七八年前的冬天,我同母妃从兰陵赶回山院住处,路遇河边,发现有一少年卧在冰上。我一时心软,便央求母妃将他救起。我将他带回家中,命人好生照料,没两日这少年便大好。他说他叫阿九,在此地举目无亲,一直以来全靠抓鱼卖鱼过活。只是冬季河湖结冰,他这才倒在冰上。”萧扶光斜眼睨着檀沐庭,半笑嘲讽道,“我母妃心善,留他在山院中。虽是为奴为婢,不仅没有让他卖身,只好吃好穿地安排,还命人教他写字文章。檀大人,我说得对是不对?”
檀沐庭颔首。
“阿九在我家中住了三年多,直到先帝赤乌二十三年春。”萧扶光继续道,“那年有两件大事,一是三年一度秋闱,二则同年济南府暴雨。我想诸位应对那场雨有些印象。”
“是了,那场雨淹没城中,最浅处都要没小腿。除却建了高楼的富贵人家,多少人都去了外地
避灾。”官员中不乏济南人士,提起十四年前那场暴雨,依然心有余悸。
“那场暴雨致使济南府损失惨重,然而时近秋闱,为考生着想,礼部不得不临时下令,将济南府考生尽数转入距离不算远的东昌府。”萧扶光又道,“我说的这些,大家自可打听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