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有一件事情不需和海莉比赛了。
然而半年后,几大箱的卡片寄到家里。
海莉的第一本小说要出版了,那是出版社要她签名的卡片。
白海莉告诉他:“看你写小说好像很好玩,我就试着写了。”
后来那本小说印了好几刷,至今仍能在书店里买到。
那时他才知晓,他连和海莉比赛的资格都没有。
七岁庆生会上的那首钢琴曲,原来是他开始梦魇的前奏。
他的一生都活在白海莉伟大的阴影之下,一生都在追逐她的背影。
追逐的痛苦不止于必须承认自己的无能,不止于永远失败,还在于必须直面自己内心的扭曲。
明明他也曾为海莉的成就由衷喜悦,可有多少年,他不再为海莉的丰功伟业喜悦,他厌恶,他嫉妒,他自卑,所谓“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刻骨铭心。
错的从不是白海莉,她不过是表现出自己的优秀。
错的从来是他,天赋不足,却又有着一颗敏感的心。
那一夜,白谦易深陷恶梦之中。
梦中钢琴曲一遍又一遍响起,他站在舞台底下,仰望聚光灯下的海莉。父母上台了,他们一家合照,唯有他独处于黑暗之中,疯狂弹奏,十指出血,却一遍又一遍地弹错。
白谦易惊醒时,脸上的泪水未干,枕头已经湿透了。
他看了眼时间,又倒回床上。
片刻,他疲倦地爬起,洗澡,换衣服。
感谢上天,幸好他现在还有一份工作。
否则白海莉回来时,他要是处于无业状态,他大概会先自卑得发疯。
早上七点,白谦易下楼时,楼下空无一人,海莉还在睡。
楼下仍维持着昨晚凌乱的样子,白海莉什么都好,就是爱随便乱扔东西。
但乱扔又如何呢?这是白海莉的家。而且白海莉很富有,脏乱或干净,差别只在于她想不想花钱请人整理,这根本无法构成她的缺点。
白谦易一整天情绪都很低落,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努力工作,毕竟这是他少数不需与白海莉竞争的领域,他享受自己的专业。
他永远忘不了,当年他听白海莉说讨厌法律、讨厌当律师时,他松了多大一口气。
下班前他和客户见了次面,客户还带了一个朋友来。
那朋友生得英俊,光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对方经济条件非常好,光是手上那块表就要两百多万。
白谦易和客户谈话时,对方就静静地坐在一旁,不插嘴,也不刷手机,就这么听着,显得耐心十足。
公事谈完了,客户忽然换了一个表情,朝白谦易问道:“白律师,我之前就想介绍你们两个认识认识。”
白谦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