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笑容,眨眼散尽。
他无比阴戾地注视着李妍,一字一顿:“我劝你好好跟我玩,你但凡出千,关山立即就会杀死这院子里所有的人。你对他的实力,应该很清楚吧?”
“李妍,我就是要告诉你,你就算赌个运气,你都不会比我好。”裴原冷哼一声,“你不是不信命么?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土匪永远都是土匪,败者永远都会失败。”
李妍看着那副骨牌,点了下头:“好,我和你赌。”
骨牌又叫牙牌,一副牌32张,刻有2-12的点,每人得两张牌,相加之后点数大者剩,但若是出现两个六,则称之为“天牌”,视为王炸。
“你应该也不需要熟悉牌局吧?”裴原笑着问,“这种东西,千门人据说从小玩到大。”
李妍摇摇头:“六岁之后就没玩了,太简单。”
裴原嘴角抽抽一下,他冷哼一声,两手张开,开始洗牌。
原来如此。
裴原洗牌的手法是千门特有的,他如果不是裴家的公子,李妍说不定会把他错认成来手。
“这洗牌的路子,是你爹教的。”他自顾自道,“他有段时间在裴家小住,时常和我一起玩牌。就像你我现在这般。”
“李清风惊才绝艳,他和我是同龄人,但在他面前,我能感受到天然的差距。”裴原口气温和不少,“那种感觉你知道么?那种,我一辈子都比不上他的感觉。”
他说完,骨牌已经立在桌上。
“下注吧。”裴原望着李妍,当着她的面,放下一封秘信,“我虽然是裴家人,但我其实也是自己做商号赚银子,知道讲信誉。”
他笑着说:“这信里是给你爹李清风下毒之人的名字,千真万确。”
李妍看着那只信封,从怀里拿出案宗。
“十四年陈家一案的案宗,你最近应该为了这个东西非常头疼吧。”
“哎呀!”裴原拍手叫好,“果然,最懂彼此的人,永远都是敌人。你都不知道,这东西让我日日夜夜都在骂那惊才绝艳的混账东西,忘恩负义的典范之人。”
他轻笑,指着骨牌:“你发我发?”
李妍伸手,将骨牌两粗切两次,放在桌上:“你发。”
她指尖微微摩挲了下。
“怎么样?”裴原问。
“很厉害。”李妍点头。
每一张牌的材质都是特制的,为了防止出千,牌上还额外抹了油。
院子前后五米无人,桌上仅有一只蜡烛照明。
就算是神仙的眼睛,从那么远的距离也看不到牌面,不可能给暗语。
曹切不在,于北和承东忙于应战,现场复刻一张牌出来也不可能。
她看着裴原笑着将牌发下,一人两张。
“其实我不明白,你爹图什么呢?是我们裴家对他不好?还是他要的东西,我们裴家给不了?”
一边说,裴原一边翻开第一张牌。
六点。
“我父亲难得那么看中一个人,假以时日,在裴氏王朝里,他也应该是个开国的功臣,可他为什么偏偏选了那么一条难于登天的路?”
他不以为意,掀开第二张牌。
十二点。
“哦豁。”裴原眯眼笑着,指着李妍面前的两张,“该你了。”
李妍深吸一口气。
“裴公子有句话说对了。”
她将手里的牌随性地翻开一张。
“我爹要的,你们给不了。”
烛火下,牌面的十二点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