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飘飘说完,缓缓放下手臂。
秦辰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他看看漆黑一片的屋内,又看看转身走了几步,等在侧门门口的沈寒舟,忍不住问:“她怎么睡在这?”
沈寒舟面无表情:“李家闺房门窗尽拆,她没地方休息。”
秦辰蹙眉。
他不是这意思。
他是想问自家主子为什么穿着亵衣披着外衫从这屋里出来?
可他话到了嘴边,硬是憋了回去。
感觉不像是他能问的事情。
“愚正要找你。”沈寒舟背过身,手里掌着一盏灯笼,慢慢踱步,“望月楼一事搞清楚了么?”
“啊……”秦辰收回自己的好奇心,跟在沈寒舟身后,沉声道,“说是个意外。”
沈寒舟停下脚步,挑眉回头:“意外?”
“嗯,意外。”秦辰咂嘴,琢磨片刻,“原本的计划确实是嫁祸给李妍,因为常用的杀门刺客大多死在青州,黎仲受伤之后也实力大减,基本是个废人了。这次裴原就找了个新杀手。”
他抿嘴,小声凑在沈寒舟耳畔:“是因果针的传人,叫郭清风。”
这点倒是和沈寒舟的判断一致。
他思量片刻,转身走在空无一人的回廊里。
沈府原是李家别院,但沈寒舟却不是第一次住进这个院子里。
他比李妍更熟悉沈府的构造,也更清楚每一个密道的位置,甚至李清风闲来无事藏在砖缝里的诗词,他也常常能找出来欣赏一番。
秦辰见他不吭声,便继续说下去:“裴原是已经做好计划的,他让郭清风找个太监,等李妍在某处停留落脚时,将尸体呈现于众人眼前,迫使李妍搅和进这案子里,再由大总管陈公公亲自施压,让李妍限时破案。”
“破了,那是她应该的。破不了,就要大问其罪,把一切模棱两可的罪名全部加上,送她下大牢。”秦辰一边说,一边抽出身后折扇。
他手指拨弄着扇片,轻笑一声:“结果那日,李妍在望月楼时,门口正好路过个太监。郭清风以为这就是裴原选中的倒霉蛋,当即把人撂倒,扔进水井里去了。他不知道那太监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那其实是他们杀门的自己人。”
秦辰“哎呀”一声:“那太监每月都要给东宫影子送五石散,平时还得负责给裴应春送信。可能觉得穿着太监服没人敢拦着他,就那么恰好。”
沈寒舟走在前面,夜风吹动他鬓角发丝。
手中灯笼摇动着,照亮眼前的路。
他笑起,头也没回,反问:“恰好?愚不觉得。”
“恰好是那个太监,恰好是杀门人,恰好带着一封信,恰好被杀……”沈寒舟哈哈笑了,“李妍劫错车,给了愚的后脑勺一棍子,之后发生那么多事,也没有这般恰好过。”
他垂眸淡笑,摇摇头:“绝非恰好,而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