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若所有事地挠了挠头:“这么说,那个什么国师什么皇子,哦,还是叫他染天赐吧,你既然说他是天下第一神将,那染将军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对呀对呀,染将军是他小师妹,按理说打不过他吧?”另一边,有人附和。
说书先生神秘兮兮地品了一口茶,笑道:“染天赐这一生只想要两样东西,一,天下!二,染千桦!不过天下与染千桦之间,他最终选了后者。”
语毕,说书先生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一字一顿道:“软、骨、散!”
一刀落下,染千桦避之不及,被砍伤了左臂。
染千桦翻身下马,单膝跪下,用剑支撑起好似突然间便失了大半力气的身体。
周围的杀机,并未因她的虚弱而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迅猛、更加狠辣地朝着她攻来!
后颈一凉,染千桦转身,一剑横斩,却没像以往那样将对方砍成两半。不仅体力,连内功也一瞬间消失了。
又是一剑砍中了染千桦的后背,鲜血四溅,喷到赤翼的腿上,赤翼扬蹄狂啸,跨过染千桦,朝对面的刺客猛踏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却是刺客被赤翼的马蹄踩碎了胸骨。
刺客开始分成两拨,一拨围杀染千桦,一拨围杀赤翼。
染千桦的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虚弱,她的身上,已经中了五剑,左臂两剑、后背两剑、右腿一剑。可她还不能倒下,她还没见到她的雅歌!
咬咬牙,忍住剧痛与虚弱,染千桦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那嗜血的眼神,让准备举剑冲向她的刺客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更为凌厉的冲她冲了过来!
“啧啧啧,中了药还能这么凶猛,不愧是北齐的战场神话。”
慕地听到熟悉的女子话音,染千桦持剑的手一顿,看向了来人。
而就在这转身的一刹那,一支闪动着银光的短箭弧线飞来,戳进了她的胸膛!
染千桦身躯一震,直直倒在了地上,眼睛,却死死地看着女子走来的方向:“怎么……是你?”
“很诧异吗?染千桦?”女子淡淡一笑,再不复一丝一毫的娇弱与可怜,“一心一意为对方赴死,结果却被对方下药拖累致死,染千桦,天赐的痛你感受到了吗?”
染千桦瞳仁一缩,想起雅歌递给她的一杯果酒,是雅歌……雅歌给她下了药。
“你……你利用雅歌……你好卑鄙!”
女子很坦然地点了点头:“是,我是利用了雅歌,但天底下谁都有资格批评我,唯独你没有!染千桦,我生来就是天赐的妻子,如果没有你,我们现在一定生活得很好,有很多孩子!他会是下一任的可汗,我会是下一任的王后!但这一切,都被你无情地毁了!你利用天赐对你的感情,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利用他、最后还杀了他!染千桦,你有今天,全都是你的报应!”
胸口一痛,染千桦吐出了一滩血水。
女子低头,笑得肩膀都在颤抖:“染千桦,快要不行了吗?你到死,都没听你女儿唤你一句娘亲呢!你甘心吗?不甘心的话爬起来呀,爬起来杀了我,杀了他们,杀光天赐留给雅歌的影卫!”
“你……你……”
“是,我也是天赐训练出来的影卫,我们全都在天赐的床前立下血誓,要一辈子保护雅歌。来呀,来跟我们同归于尽!但这样,你女儿就没有保护伞了。没关系的染千桦,反正你已经抛弃过她一次了,再抛弃一次也没关系。”
染千桦又咳出了一滩血水,她没力气杀出重围,只能以自爆的方式与他们同归于尽,但真的同归于尽了,她的雅歌怎么办?要怎么办……
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极强的嘲讽:“我等这一天,等了足足十四年!我告诉自己,哪怕是牺牲我最宝贵的东西,也要叫你、叫染家、叫北齐,叫所有对不起他的人付出血的代价!染千桦,你好好看着,看着我博尔济吉特·纳珠,如何粉碎你的战功!如何绞杀你的染家军!如何让被你护在羽翼下的北齐分崩离析!”
冷冷地说完,慎夫人,不,博尔济吉特·纳珠脚尖一点,施展轻功跃入了丛林深处。
那里,隐约有少女担忧的声音,含了一丝哭腔,飘渺地传来,依恋地唤着“母亲”。却又不知道,这一方天地,她的生母正为她而死去。
染千桦的视线模糊了,只能依稀看见赤翼在她旁边跪下,大大的眼睛流下悲伤的泪水来。染千桦虚弱地抬起右手,抹掉赤翼的泪水:“去找……雅歌……照顾她……不要……再回来……”
赤翼的泪水一滴一滴流了下来,砸在染千桦满是鲜血的脸上。但此时的染千桦,已经看不见它眼底的悲伤了,她什么都看不见了,一片黑暗。只有耳畔,似清晰还模糊地环绕着各种声音,染天赐的声音、爷爷的声音……
“染千桦!老子就要娶你,你嫁不嫁?谁不许你嫁,老子把他的天给掀了!”
“圣上!老臣识人不明、养虎为患,而今酿成大错!但老臣绝无勾结胡国之意!老臣确实不知他是胡国的血脉!老臣愧对圣上多年爱重,今自断双腿,并立军令状,不杀此贼,满门灭之!”
爷爷,这辈子……我一直在做你的孙女、做染家的千金、做北齐的将军,若有来生,我可不可以只做我自己?
天际,一颗流星灿灿地划过。
宫阙深深,月光流华。
皇帝得知慎夫人失踪了,勃然大怒,把戏班子全体人员打入暴室,一个个儿严刑审问,逼他们交代慎夫人的下落。但他们初来乍到,跟慎夫人一句话都没说话,又哪儿交代得出慎夫人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