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父母,又透过阳台看了看外面的万家灯火,停顿了一会儿,他对沈方煜说:“他们刚也把我骂了一顿。”
“骂你?”沈方煜愣了半晌,心疼道:“早知道不叫他们过来了。”
“因为……我跟他们说,我们俩在一起了。”
听到江叙的话,电话那头的沈方煜怔忪片刻,意外道:“你……怎么现在说?”
“就是他们聊起来了,我就说了,”江叙看起来很平静,“他们骂了我一会儿,现在也接受了。”
大概有儿子怀孕这种过于离经叛道的事情在前,谈个男朋友也显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们说想请你吃顿饭,你回来记得联系他们。”
“鸿门宴啊,”听到江叙语气轻松,沈方煜揪起来的那颗心松了下去,话音里也带上了几分说笑的心思,跟他打趣道:“我是不是最好带个张良去赴宴?”
“张良没有,”江叙的手搭在阳台的护栏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只有一个江叙。”
“行,那我就带江叙。”
沈方煜望着视频里一本正经地推销自己的江叙,心里跟小猫挠似的,忍不住勾起嘴角,“江叙就是我的张良,还请江谋士替我跟咱爸妈问个好。”
江叙反驳他,“谁是你爸妈?”
沈方煜笑了笑,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看着他。
江叙偏开头,过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眼雾蒙蒙的月亮,忽然问:“你那儿能看见月亮吗?”
“能啊,”沈方煜抬起头,望向天上弯弯的月亮,“都说外国的月亮圆,我看也没多圆。”
七八个小时的时差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恰好一个看到刚出来的月亮,一个看到快消失的月亮。
而江叙想,他和沈方煜的代沟可能比时差还大。
譬如此时他心里想的是“千里共婵娟”,而铁血爱国人士沈教授随口就讽刺起了崇洋媚外。
于是江医生只好把自己的含蓄又稍微往外打开了些,抿了抿唇,斟酌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笑笑会说话了,还问你去哪儿了?”
沈方煜很轻地笑了一声,揣着明白当糊涂地逗他,“笑笑还会托梦啊,你告诉她,让她直接给我托梦,问我就行。”
失去耐心的江叙终于横了他一眼。
眼瞅着要把江叙逼急了,沈方煜终于正色下来,眼尾缀着一点笑,轻声道:“你把话筒贴耳边,我有个秘密要跟你说。”
江叙半信半疑地把话筒对着耳朵,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句:“我也想你了。”
因为贴的很近,这几个字就像是在他耳边说的悄悄话一样,低沉而清晰,带着点温柔的磁性。
江叙耳根一烫,心跳先是漏了半拍,又后知后觉地听出了沈方煜这个戳破他心思,带着揶揄意味的“也”字。
耳垂唰得染上粉,他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我不想你”,然后不留情面地挂断了沈医生的电话。
沈方煜笑着收起手机,兑着矿泉水咬了口面包,目光从月亮上落下来,低头望向艾伯特的别墅。
然而他这一看,眼神突然顿住了。
凌晨夜色的遮掩下,树影幢幢,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了艾伯特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