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卧室,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距离沈方煜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已经过去了四个半小时。
他心态有点崩。
一床棉被的遮掩下,江叙跟他背靠着背,抱着粉兔子睡得很香,沈方煜只觉得自己整个背都是麻的。
他睁开眼睛,想要看一看窗外的月亮,顺便喘口气儿。
——为了避免赖床,非调休日江叙一般都不会拉窗帘,他家的视野很好,遮挡物不多,以前沈方煜很喜欢坐在他的地铺上看风景。
然而他刚看了没有一分钟,一朵非常没有人情味儿的云默默飘过来,一点一点,把月亮遮了个严严实实。
沈方煜:“……”
小气劲儿。
吐槽完乌云,沈方煜忍不住转了个身,望向江叙的背影。
江叙睡觉喜欢弓着身子,把头埋在被子里,常常被沈方煜吐槽成自杀式睡法,总有一天得把自己闷死不可。
果不其然,这会儿江叙又用被子包住了半个脑袋。
沈方煜帮他扯了扯,想把他的头弄出来,结果大概是动静有点大,江叙不耐烦地梦呓了几声,拍开他的手,翻了个身。
这会儿被子倒是没再遮住江叙的口鼻了,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全落到了沈方煜的下颌,温热热的,带着点湿意,让后者的心口一烫。
沈方煜无比心虚地又转回去,把后背对着江叙,试图免疫他的干扰,然而心跳声却越来越快,快的让沈方煜忍不住想要伸手捂住耳朵。
虽然可能现在他听到的声音绝大多数来自骨传导,捂住耳朵也没什么用……但总之能减轻一点是一点。
万万没想到,就在沈方煜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要这么做的时候,江叙突然像是有预判一样,抬手从他背后抱住了他。
心尖一颤,沈方煜被箍住的手臂登时僵在原地,丝毫没有了移动的能力。
不同于背对背的睡法,从背后被拥抱的时候,沈方煜整个后背都被江叙的胸膛包裹着,很温暖,也很柔软。
后腰的位置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顶着他。
——那是江叙凸起的小腹,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这个认知沈方煜几不可察地滚了滚喉结,脑子有点发烧。
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宛如一具早已风干的雕像,似乎全身所有神经都汇聚到了后背,敏感得一点微末的动静都能让他头皮一炸,思绪也变得无比漫长。
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小气的乌云都把月亮露了出来,江叙还没有松手。
身体僵硬而酸痛,心跳乱的不成样子,沈方煜相当怀疑江叙要是再不松手,他就得打120叫救护车了。
意料之外的是,就在他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终于鼓起勇气打算推开江叙的时候,江叙搭在他身上的手忽然拿了起来。
沈方煜惊喜地松了一口气,然后那口气还没喘完,江叙的手却贴在了他的胳膊上。
那只手从胳膊开始上下摩挲移动,像是在找什么,最后贴在了沈方煜的耳朵上,认真地扯了扯。
沈方煜人傻了。
“耳朵怎么变短了?”
带着几分疑惑的梦话,伴随着江叙的气息落在沈方煜的后脖颈,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江叙为什么抱着他不撒手。
江叙把他当成那只粉兔子了!
不是吧?
沈方煜现在特别想推开江叙,然后给他转个身,告诉江叙他心心念念的那只粉兔子此时就孤零零地躺在他背后,一个人冷冰冰的非常的可怜,非常需要他的拥抱。
然而他抬了抬手,到底还是没舍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