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雪未化,外头便又下新雪了,方子晨给乖仔裹紧了被子。
“······父亲。”乖仔喊他,声音虚弱难闻。
方子晨摸了摸他的额头,依旧是烫得厉害。
他心疼得不行,红着眼眶,放缓了声:“在呢!”
乖仔脸颊凹陷得厉害,后方已经没了药,方子晨一宿一宿的睡不着,一直守在床边,想尽了法子给他降温,可是好像没有多大的用处。
他躺了三天,前两天倒还好,还能醒得过来,可今儿似乎虚弱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眯缝着眼,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干涸的嘴唇在轻微地翕动。
“父亲······伯伯······派粮······来了吗?”
“还没有。”方子晨回。
乖仔似乎在说话,方子晨凑近了听,整个人顿时就僵住了。
“······父亲,乖······乖仔好饿,乖仔······会不会······”
“不会,不要吓说话。”有泪水顺着脸颊潸然滑落,方子晨哽咽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助感笼罩着他,他抚着乖仔的鬓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沙哑的道:
“父亲不会给你出事儿的,你好好休息,不是说了吗?等把大凉打下来,我们就回去看你爹爹!你不想你爹爹了吗?”
乖仔静静的躺着,没有说话,面容苍白憔悴。
方子晨喉咙哽咽,再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真是看够了,一个个在他跟前倒下的事儿了。
乖仔依旧是没应声,也没有睁开眼睛。
李艳梅端着一碗热水进来了。
“怎么了?”
“乖仔······”
李艳梅见他这般,手里的汤都要洒了,她塞给方子晨后便跌跌撞撞的跑去找黎艺盛。
可没有用,是饿的。
大夫能救死扶伤,但救不了肚子饿。
再没吃的,孩子可能······
方子晨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了下去,
这几天已经有很多人没再醒来了,都是像乖仔这样,像是染了风寒,之后躺着睡着了,便没能再起得来了。
饥饿、严寒,只一样都让人难以存活下去。
方子晨给乖仔灌了好些水,外头小兵又来禀报,说大凉军进入南山岭了,瞧着路线,直往我军大营而来,不能再让他们继续前进了。
得带兵出去将敌军引开。
方子晨立在榻前,深深望着乖仔,而后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