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广阔的佛堂,虽然废弃了,但正中罗列着五六樽高达一丈的佛像,各个神色庄肃,俯瞰下来。
被冲撞得视线模糊,阿姒看不清晏书珩的五官,只能透过朦胧的泪眼,感知到在蛮横占有她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青年,这青年是她极为熟悉的人。
但现在的他又很陌生。
他是晏书珩……也是裴砚,他熏着陌生的香,戴着陌生的面具,却做着无比熟悉无比亲近的事。
他……到底是谁?
或许都不是,而是一个全新的他。
很熟悉,又很是陌生。
被这种令人觉得有悖伦常的错觉支配着,阿姒不敢再看他。
她只能抬头往上看。
可一眼就瞧见了高大威严的神佛们,顿时这些佛们宛如活了过来,在俯瞰审视着下方的罪恶和淫秽。
阿姒又匆忙低下了头。
她像个行了恶事的人,被钉在柱子上,白衣玉冠、戴着面具的青年则像朝圣的信徒一般,低下头,修长的捧起一堆雪,用力按在脸上。
当着神佛的面,他大口吞着雪,像个孩子一样依恋地唑着,仿佛这样就能止住内心喧嚣的热意。
这一幕看得阿姒心尖越发痒。
她发间的步摇笃定地摇动,发出清脆响声,这种时候,任何声音,在这寂静而荒败的佛堂中都会尤其鲜明。
除去金玉相撞的清脆乐音,阿姒还听到打巴掌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快过一声,混着细微水声。
脚步声响起时,阿姒后知后觉。
有人从不远处经过,问阿姒候在外边的侍婢:“原是虞夫人身边的姐姐啊,我家娘子着我来寻裴琴师和虞夫人,姐姐可见着那一位?”
阿姒紧张地缩起。
青年离开两寸,随即一下子完完整整,全放了过来。
他用“裴砚”的清冷嗓音,用晏书珩的温柔口吻,在阿姒耳边低语。
“虞夫人莫出声。”
他又挺来些,直到不能再近。
“这里,夫人的夫君也进来过,是么?不知裴某和他比,谁更好。”
他非要阿姒给出一个回答。
阿姒说:“是我夫君……”
他更折磨人了。
阿姒又说:“裴……裴郎君。”
他也没有变温柔。
两位侍婢还在外面说着话,更要紧的是,钱娘子也来了。
她在询问虞夫人和裴砚的去处。
怕被撞见无法解释,废弃的佛堂内,阿姒含着泪搂住晏书珩,央求道:“月臣,月臣,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