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雾衣衫破旧,面上尽是血和污渍,衬得眸中光芒格外热烈:“回禀女郎!属下幸不辱命!”
阿姒打落了茶盏,但她却喜得什么也顾不上:“那便好……”
随后阿姒得知破雾他们成功号召流民抗胡,将有战力的流民已编入守城军中,老弱妇孺者,暂收于城中。
胡人死伤过半,已先撤离。此战虽全胜,战死或重伤的兵士多达十之二三,有流民补上,勉强持平。
此番情形下,已是最好的结果。
但这也仅仅是个开端。
当夜,阿姒收到两个坏消息。
胡人久攻襄城不得,已开始减灶。要么是虚晃一招让襄城军放松警惕,要么是打算弃襄城而直取阳翟。
果然,隔日黄昏,探子来报,羯人暂时弃了襄城、颍阳,直取阳翟!
这回城外传来的便不是凄厉哭喊声,而是震天打杀声。
哪怕是在城中的陈宅也能听到。
阿姒
夜幕降临,城外战鼓擂擂。
宛若垂目老者般奄奄一息的阳翟迎来了救兵,虽因夜深难以视物不知救兵几何,但势如排山倒海,在暗夜里令苦战多日的胡人军心大乱。
在这震天厮杀之声中,晏书珩用力把阿姒拥在怀里。
“阿姒……阿姒,我回来了。”
强撑数日,阿姒卸去最后一丝气力,在他怀里恸哭出声:“他们都没了……我救不了,谁也救不了。”
晏书珩喉间被塞住般,什么巧妙的话都失了声,只低道:“不,阿姒救下了许多人。如今援兵已来,剩下的事便交给我们吧。”
早在经历了魏兴一战,又习惯站在高处去权衡利弊,谈及战争时,晏书珩首先想到的并非战火之残酷,而是局势上的得失。直到日前,在赶来的途中驶过尸山边,见到一个男子对着亡妻尸身哀恸。
心中宕然一痛。
若阳翟失守,阿姒也会这样失去生命,再不能与他斗嘴争输赢。
战火和苦难,在那刻无比清晰。
清晰到跳出阔大棋盘,落到蒙受苦难的个体身上。
奔入衙署时见到阿姒一身鲜血、衣衫破旧地瘫坐在地紧抱着少女的那一幕仍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依譁
叫人觉得温暖,又被刺痛。
晏书珩搂紧她。
援兵虽至,但战争还未停歇,此处的伤兵也还需救治。阿姒拉过青年袖摆擦罢眼泪,又起身与他带来的人一道查看可有需救治的伤兵。
晏书珩不瞬目地看着她纤弱的身影忙碌穿行在伤员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