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夜色中驶过空旷街巷,远处的城西因为走水,喧嚷声震天,城东家家户户却依旧是一片死寂。裴颂坐在马车内,闭目凝神。鹰犬出身的车夫,轻甩着马鞭,怕吵着他,连喝驾声都压得极低。两侧街道黑蒙蒙一片的屋舍间,忽有怪鸦惊啼,车夫刚抬起眼,便见斜刺里一柄雪亮长刀劈斩而下,他瞳孔骤缩,连一声惊喝声都来不及发出,本能地拔刀格挡,然而手上的刀却如脆冰一般,直接被斩做两截。车夫整个人都被震得往后倒去,勉强避开那有如劈山断江般的一击,一声暴喝终于从他胸腔间被挤出:“保护主子!”伴着他那歇斯底里的一声落下,将近四尺长的刀锋余势不减狠削向马车车壁,质地上乘的硬木在这一刻宛若豆腐做成,半截车门框连带着车顶,直接在对方拧刀时被搅为碎木。拉车的马儿l受惊,嘶鸣着往前狂奔起来。裴颂在这瞬息的混乱中睁开眼,刀刃映射出的寒光落在他脸上,有如一道森寒的催命符。暗处随行的鹰犬已惊跳出来,举刀自对方身后的高墙跃下,只是因为马儿l受惊往前狂奔,落后了一截。车檐处掉落在地的灯笼被引燃,他在火光和夜色中同那双带着无尽杀意和仇恨的眼眸对上,久违又稀奇地感到了一点心惊和头皮骤然一麻的感觉。只一眼,他便推断出了对方的身份。浑身血流速度似乎都在这瞬间加快,指尖也有轻微的麻意,不是源于恐惧,而是冥冥之中,他仿佛注定了和眼前之人有一场较量。对方双目猩红,如蛮神般再次挥刀,车厢狭小,裴颂不及拔剑,直接提起剑身,以整个剑鞘做挡。两兵甫一相撞,裴颂便觉虎口震麻,试图在马车上借力稳住身形,脚下用力一踏,却只将马车底板踏出一个洞去,无法稳住身形,他被逼得背部撞上后车壁,直将车壁都撞出了裂纹。萧厉手上刀锋几乎已要压至裴颂面门,眼中的恨意简直要凝为实质,索命般质问:“为什么杀我娘?”先前同萧厉拼杀,被他刀锋上的巨力震得倒进车厢的车夫,这会儿l缓过劲儿l来了,拿起断剑就要刺向他,萧厉眼都不眨地一脚重重踏下,直踩着他腹部踏碎整个底板,让车夫连人带着碎木一并砸落下去。马车内空间狭小,裴颂受制连剑也没法拔出,借着这机会,腾出一臂猛击左车壁,将车壁木板击出裂纹再抬脚猛踹,整个左边的车壁也瞬间摔落出去,与此同时他拔剑出鞘,挥砍向萧厉,冷言反讥:“你会站到这里来质问我,足以证明你足够无能。”在后边提刀狂追的鹰犬们,也纷纷甩出拴有机关钢索的鹰爪钩,抓牢车壁攀飞过来。萧厉听得裴颂那话,双目充血更甚,用刀鞘格开裴颂毒蛇一样蛰去的剑锋,肘臂下压,斜转刀刃擦着剑鞘带起一片火星子,直向着裴颂脖颈削去,裴颂连忙以剑身抵着剑鞘架住削过来的刀锋,萧厉则重重一脚狠踹向他腹部,裴颂避无可避,生受了这一脚,和身后本就摇摇欲坠的车壁一起跌落下去。将鹰爪钩钩在后车壁的鹰犬们,也骤然跟着落地,飞奔向前扶住了裴颂。萧厉从残破不堪的马车上跳下,提着苗刀如视死物一般向着几人走近。几名鹰犬提刀戒备地迎了上去,裴颂忍着因那一脚而蹿上喉头的腥意,振臂挥开亲卫的搀扶,斜握手上长剑喝道:“退下!”亲卫见状急道:“主子,您旧伤未愈,不可激战!”然而裴颂周身杀意凛冽,已提剑再次和萧厉撞上。他少有意气用事的时候,但这个人,是秦彝亲自教出来的。既然没死,还出现在了他跟前,他便瞧瞧他教了十几年的“儿l子”,又有多大能耐!今夜的风里裹着挥之不去的焦热,半弦残月高挂在天幕,两人间你来我往的招式,快得只能瞧见刀剑上一片反着月光的寒影,精钢碰撞声震得耳中都是一片嗡鸣。远处大火燃烧的烟屑,被风卷至这边飘落,仿佛是下了一场细雪。萧厉刀势狂烈且狠厉,每一道劈斩都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道,他根本不防御,全程都只带着自毁般的势头进攻,身上在大火里被烧伤的皮肉,因为肌肉绷紧表皮皲裂,渗出的血珠随着他挥刀四溅,属实是看得人心惊。即便是跟着裴颂见惯了死斗的鹰犬们,在这一刻也莫名觉着牙酸。远处搜寻周随一众人的州兵们,听到了打斗声匆忙往这边赶来,已远远能听见马蹄声和呼喝声。激战的两人依旧不管不顾,像是撕咬红眼的两头凶狼,大有不死不休的势头。谁身上挂了道彩,下一瞬立马就会回敬对方一道,只是萧厉今夜已连打了两场,身上还有没痊愈的箭伤以及新添的多处烧伤,又被仇恨驱使着一味猛劈猛砍,体力透支得极快。裴颂寻到间隙,以剑锋压着萧厉的长刀将人逼退了数十步,讥讽道:“还以为你从老头子那儿l学走了多了不得的东西,原也不过如此。”“你娘本该死在邢烈刀下,是我救了她,才让她多活了这么些时日,我给她的命,自然也能收回来!”汗混着血从萧厉额角淌过眼皮,滑入他眼中,涩痛难耐,他却连眼都没眨一下,狰狞地盯着裴颂,嘶喝一声,以伤换杀,刀锋一倾猛地错开,让裴颂下压的剑锋陷进自己肩头皮肉中,他似不知痛一般,以刀柄重杵在裴颂左肩胛,逼得裴颂闷哼一声连退数步,随即刀尖已朝裴颂心窝送去。“主子!”边上的鹰犬们惊呼一声,甩出鹰爪钩,一左一右牢牢抓进萧厉肩臂的血肉中用力拉紧。这样的割肉钉骨之痛和后拽的力道,让萧厉送出的刀刃慢了一拍,裴颂及时避开要害,只余臂膀被刀身擦过,切口平齐的布料处瞬间被鲜血濡湿。裴颂脸色难看至极,那头萧厉已然力竭,又被两名鹰犬以鹰钩穿钉肩胛牵制了行动,只如濒死的兽般朝着他嘶吼:“我会杀了你!”裴颂正要开口说什么,数枚梅花镖忽不知从何处弹出,齐刷刷射向裴颂,鹰犬们忙拔刀围拢过去打落暗器护主。拽着鹰爪钩的钢索牵制萧厉的那两名鹰犬,其中一名喉头正中梅花镖殒命,另一名则滚地狼狈躲闪开,两道穿着寻常短褐的人影从房顶跃下,脸上蒙着布巾,一左一右架起萧厉便逃。鹰犬们拔步去追,但暗处却又有梅花镖和箭支射出牵制他们,救走萧厉的一名蒙面人甚至猛地洒出一把白色粉末,追得最紧的两名鹰犬害怕是毒,只得赶紧止步闭气。而前方原本空无一人的长街上,竟迎面跑来几匹马,两个汉子带着萧厉跃上马背便扬长而去。有鹰犬不甚嗅到了空气中那白色粉末的味道,忽道:“是石灰。”自知中计,鹰犬们不由面露愤愧。裴颂一语不发,只在将手中佩剑丢给身旁的鹰犬后,神情阴郁地抬臂给了先前用鹰爪钩钉抓萧厉肩头的那鹰犬一耳光:“未经本司徒允许,别做多余的事。”那鹰犬被打了也只谦卑垂着首,不敢有半分怨色。裴颂这才吩咐下去:“去追。”鹰犬们很快跃进了夜色中,全城搜寻的州兵们此时方才驾马赶到,马背上的小头目见着裴颂,连忙下马躬身抱拳:“司徒。”瞧见了他身上打斗的痕迹,害怕是同救走周随的那一众人交手所致,小头目后背已然被冷汗湿透,维持着抱拳的姿势低垂头颅,一句不敢多问,只等裴颂发作。裴颂肩头经络受损的旧伤,在被萧厉用刀柄狠贯那一记后,到此时依然隐隐作痛,他神色极为不愉,本不欲再和这他都叫不出名号的小头目多言,正要吩咐他全城戒严捉拿救走萧厉的一伙人,却注意到小头目前额全是冷汗,他眸子倏地一眯:“诛灭周府余孽一事办得如何了?”-萧厉浑身是血地被宋钦、王虎一众人从醉红楼后巷带进了楼里。别处夜里处处熄烛闭灯,醉红楼却还是一派灯火通明。他们避开楼里的杂役,熟门熟路地将萧厉背进了一间客房,宋钦让半昏迷的萧厉趴在褥子上,用剪子剪开他两肩被血水和汗水糊得黏在了皮肉上的衣物,瞧见那被鹰爪钩抓得皮肉外翻,隐隐可见骨头的伤口,宋钦忙朝底下人喝道:“去打盆水来!”郑虎红着眼骂道:“那群狗娘养的!”底下弟兄推门出去,适逢牡丹听到了风声过来,瞧见趴在床上浑身是血的萧厉,吓了一跳:“阿獾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赌坊东家韩棠宗和何家都倒台后,作为韩棠宗产业之一的醉红楼也被查封过一段时间,老鸨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手上甚至沾过几条人命,被一并送押入狱。牡丹成了醉红楼新的主人,楼里愿意赎身离开的姑娘们,她都还了卖身契,重新招买下人将醉红楼开了起来。同从前的醉红楼不同,现在的醉红楼算得上是个雅致地儿l,来这里的人即便不是官绅豪商,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宋钦从前还在赌坊做事时,两人便素有交情,后来宋钦开了镖局,道上需要打探些消息,便也常往楼里走动,包下了这间屋作为会客议事的长包房。宋钦草草擦了擦萧厉身上的血迹,便将金创药洒在他两个溃烂的肩头,喝道:“别请大夫,裴氏狗贼正在四处搜捕我们!”他话音方落,外边便有年轻姑娘惊慌失措过来敲门寻牡丹,说是突然有官兵闯了进来。
屋中人具是一惊,牡丹忙取下一把钥匙扔给宋钦:“我去将人拖住,你们快进地窖躲着。”一伙人赶紧转去地窖,连带着沾到血的被褥一并抱了下去,郑虎气得骂骂咧咧:“这群龟孙来得倒是快!”他们驾马带着萧厉逃离后,很快弃了马,由周随派来帮忙的两名旧部驾马继续溜州兵们,他们则带着重伤的萧厉先躲到了醉红楼来。一直到地窖门合上,宋钦才脸色凝重道:“周公子逃出生天,二弟又在裴颂那里暴露了身份,今夜整个雍州怕是要被掘地三尺了。”郑虎后怕道:“还好月桂大娘她们已被先行送出了城,只可惜萧大娘……那天杀的裴氏狗贼!”一想到萧家那场大火,郑虎便恨得眼睛发红。萧厉的三个干娘,是在他回来问过萧蕙娘消息后,便被送出的雍城。宋钦觉出事情有异,已将镖局里的杂役都辞了去,只留了一帮出生入死过的弟兄听候萧厉调遣。但萧厉怕连累他们,今夜看到周府的火光,还是选择了独自赶去。宋钦看向一旁上了药彻底昏死过去的萧厉,叹道:“半年前大娘出事,便已成了二弟的心结,这回又摊上这样的事,怕是再也解不开了。”-萧厉陷在了梦境里。他浑身似被火烧一样灼痛,挣扎着想爬起,却发现是在他四岁那年跌进的火盆里,炙红的炭火灼得他生疼,他一如记忆里般在哭,眼睛却涩痛得流不出一滴泪来。视线里那些飘摇的红绸荡开,他被年轻的萧蕙娘轻柔地抱起,心疼地检查起他身上的烫伤:“獾儿l莫哭,娘亲吹吹就不痛了……”是他在年轻的萧蕙娘脸上从未见过的温柔模样。萧厉心口剧痛,张嘴急促想唤一声“娘”,喉咙里却哑得像是堵了一把沙,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来。“莫哭,莫哭……”萧蕙娘抱着他柔声安慰,从房梁上飘下的匹匹红绸,却似乎燃烧了起来,周遭一下子变成了被大火包裹的城西萧家。“娘!”他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呼吸急促,面白如纸。守在床边打盹儿l的郑虎一激灵醒来,几乎喜极而泣:“二哥,你可算是醒了!”萧厉见着人,用力拽紧郑虎问:“我娘呢?”郑虎眼神一痛,不忍作答。躺在床上的萧厉,这会儿l意识似才全部回笼,苍白干裂的唇缓缓扯开一个自嘲的笑,松了拽住郑虎的手,说:“是了,娘已经死了。”郑虎看得痛心不已,刚想安慰萧厉几句,却见萧厉面色煞白地撑着双臂便要起身。郑虎忙手忙脚乱地把人按住:“二哥你身上旧伤添新伤的,这会儿l可下不得床。()”萧厉一把将人挥开,撑刀起身猩红着眼嘶喝道:≈ap;ldo;我要去杀裴颂给娘报仇!10()10[()]『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郑虎赶紧又抱住了他的腰,一边大声唤石室外的人进来帮忙,一边道:“报仇也得把伤养好了才行啊,裴颂那龟孙,现在身边里三层外三层都是高手,连只蚊子都飞近不了,咱不能去自投罗网啊……”闻声进来的宋钦带着一众弟兄,七八个人用力按着他手脚,才把萧厉按回了床上。得到旧部回去复命后,赶来醉红楼同宋钦等人接头的周随跟着入内,见此情形,揭下兜帽对宋钦一众人道:“让我同萧将军说几句吧。”宋钦带着底下弟兄先退出了地窖内这间石室后,周随方才望着被绑在床上的萧厉开口:“我明白将军心中的痛楚。”方从一场灭门惨案中逃脱,他整个人也是形销骨瘦,道:“我娘死在我爹灵前那会儿l,我也痛不欲生,想着即便是拼上自己这条命,也要给她报仇。可后来我发现,即便是拼上了性命,我也杀不了裴颂。正如方叔所说,我若死了,才是真正再无人能替我娘和周家上下几百口人报仇。”他自嘲笑笑:“说我自欺欺人也好,说我贪生怕死也罢,但我如今就是想活着,屠虐我整个周家的,不仅是裴颂,还有他手上碾人如蝼蚁的权柄。这样的人怎么配得这天下呢?我潜伏于雍城,只为有朝一日能在公主北上伐他时,尽一份力,便也算是报仇了。”他望着萧厉恳切道:“将军是远比在下有本事的人,万不能意气用事枉送性命。将来于战场上阻裴颂征伐,打散他手上那支不仁之师,再取其项上头颅,何尝不是报仇?”萧厉因方才用力挣手上绳索,身上缠了多处纱布的伤口都又渗出了血迹,他近乎麻木地沉默望着一处,嘶哑吐出两字:“松绑。”宋钦他们绑得紧,周随解不开那绳索,又唤了宋钦一行人进来,郑虎看萧厉这模样,还有些犹豫,宋钦倒是什么都没说地解开了绳子。萧厉眼神麻木而沉寂,但总算是没再提要去找裴颂寻仇,唤了宋钦一声:“大哥,有吃的么?”一屋子人都有些怔愣。萧厉说:“肚子有些饿了。”郑虎听得鼻子有些发酸,宋钦心中也颇不是滋味,但还是很快应声:“有!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端来。”萧厉昏睡两日后醒来,吃了三碗饭。接下来几天,他基本上也都是这个饭量,只是都不怎么说话。因为体格强健远胜旁人,又开始按时进补,他那一身寻常人得养个一旬半月才能好转的伤,倒是很快便有了起色。州兵们搜查至今,仍没找到人,已有些沉不住气了。但似断定了他们不可能逃出城去,封锁四大城门张贴通缉令后,挨家挨户搜寻,一尺一寸敲地找寻有无地窖暗()室。州兵们又一次进醉红楼搜寻时,适逢徐夫人前来逮偷腥的徐员外,拿着擀面杖将人从楼上撵下来,徐员外在大堂里抱头鼠窜,扯着客人或仆役就往人身后躲,最后还躲到了负责搜查醉红楼的小头目身后,徐夫人怒不可遏,拿着擀面杖边骂边左抡右砸,不甚一棍抡到了那小头目脸上,直将人给打了个乌眼青。这场闹剧引发了不小的骚乱,徐夫人愧疚不已,赶紧丢了擀面杖给人赔不是,牡丹也出来安抚。小头目心下虽窝火,但徐夫人愧疚得两个金元宝往他手上一塞,顶头上司又常来楼里找这醉红楼的牡丹,在人家的地盘上上,他便也不好发作。等场面重新得控,州兵们继续搜查时,徐夫人又向小头目道了两句歉后,犹不解气地捡起擀面杖,继续将丈夫打上了车,让车夫打道回府。此事一度成为整个雍州城内的笑谈且不提,州兵们将整个醉红楼翻了个底朝天,终也没搜出什么。——萧厉早借着徐夫人和徐员外在醉红楼大堂弄出的那场闹剧,趁乱扮做小厮出了醉红楼,藏进了徐家的马车里。周随和徐家都是温瑜放在雍州的一步棋,只不过周随在明,徐家在暗。周随在周府被抄当晚,能躲过裴颂那边的搜查,便是徐家出的力。而宋钦等人,州兵们并未见过其相貌,裴颂也一直以为当晚救走萧厉的是周随的人,张贴在城门口的通缉令上,画的便都是萧厉和周随的旧部们。宋钦、郑虎他们稍微换身装束,就能避开州兵的搜查。萧厉和周随在裴颂给锦州运送节?完整章节』()”周随骤听这话,觉着有些奇怪,但他以为萧厉是要先去安顿他那几个干娘,忙道:“随的性命都是萧将军救的,怎敢担将军这一声谢,随便先去坪州等将军,等将军带诸位大娘前来,随再登门拜谢。”萧厉本掣了缰绳欲走,听周随这样说,忽又回头看他一眼,道:“去了坪州若不想摊上麻烦,就别提你在雍州见过我。”周随愈发觉出不对劲儿l来,追问道:“将军此话是何意?”后肩还是隐隐做疼,但萧厉已分不清是源于锦州的那支毒箭,还是不久前鹰爪钩留下的伤所致,他攥紧手上缰绳,在打马驶离时道:“我在坪州是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