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是直隶宣化府人,家里给刘姓地主家做长工,但是这些年年头不好,加上上面赋税太重,地主也破产了,没办法,张伟为了家里的弟弟妹妹能够吃饱穿暖,听说朝廷又建立新军招兵,这支军队待遇和禁卫军一样,一个月军饷足足八两,就赶着去试一试。
到了征兵点听说认识字的优先,张伟这个时候有些退却了,毕竟自己西瓜大的字识不上两箩,而且祖坟里就没埋过识字的人,这自己能被选中吗?
到了张伟了,征兵的军官问了家庭基本情况,问了有没有不良嗜好,然后就被带到了一个小房子里,太羞人了,大汉子被扒个精光,那些军官看完之后就放出来了,然后张伟就领了三两银子的安家费,登记的军官再把记录的情况念一遍,张伟觉得没问题就按了手印。
和爹娘、弟弟妹妹告别后张伟就来到了征兵点,先坐上了火车,再步行到了一个军营,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的人告诉张伟这叫朱日和大营,是朝廷新设的,叫做教导师,将来是天下军队的先生的意思。
张伟有些怯懦,毕竟看这人的模样就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自己以前打长工的刘地主家的儿子也是这样,不过他可凶了,动不动就打张伟,张伟受到爹的嘱咐,不能还手,慢慢的张伟的性格就变得内敛,不愿意和旁人多说话。
白净书生主动自我介绍:“我叫王玉杰,家里是开商行的,就是和洋人做生意,之前早就想报效国家了,这次听说有这么一个成为天下军队先生的军队士兵的机会我就来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会照顾你的!等以后我成了将军,我一定要把那些洋人打得屁滚尿流!
凭什么我大清人就低人一等啊?我偏不信!我就要从军事上好好给洋人讲讲道理!”
王玉杰这时看着背部微微佝偻的张伟,问到:“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张伟小声地回答:“我叫张伟,我是,我家里是给地主打长工的。”
王玉杰并没有看不起张伟,反而主动搂着张伟的肩膀:“行,那我就叫你张伟了,你叫我玉杰就行,进了军队我们就是袍泽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你知道吗?”
张伟怯生生地摇摇头,王玉杰突然把张伟的背一拍,张伟吓得一颤:“这么害怕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没什么好羞耻的,我教你。还有你都是军人了,是国家的守护者,你得直起腰版来!不然你怎么和外国人打仗啊?”
张伟此时有些害怕了:“啊?还要打仗啊?”
王玉杰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废话!当兵不打仗国家给你军饷干嘛?打胜仗了,你就是英雄,民族英雄,你明白吗?万人敬仰啊!
我给你讲啊,这个人为什么要挺直腰板,这是有中医上的原理的,中医有气这种说法,你长期勾着,这个人的正气就出不来,长期以往你不仅百病缠身,还会整个人都显得萎靡。”
这时张伟一脸茫然,什么中医?什么萎靡?
王玉杰拍了拍额头:“我忘了,你听不懂,没事,从现在开始,既然我们是一个队的,那我会教你的,······”
一路上王玉杰嘴巴不停地给张伟讲他所知道的东西,张伟感受到了王玉杰的善意,慢慢地就放松了,人也不那么佝偻了。
晚年的王玉杰在写回忆录的时候描述了这段新兵日子:
“最开始每天大家都在训练队列、站军姿、跑操,枪都没见过,那可是把我们这帮新兵们折磨的够呛。
直到十几天后师长来了,这个军营的日子才变得有趣起来。师长来的第一天,那些队以上的长官就不见了,他们开会从上午十点开到了下午四点才回来。
当天晚上,我们的姜师长,哦,那时候他还叫寿元,是满清的王爷,后来革命了,他改了姓,最后他成为了国家的元首,他在一群长官的簇拥下来到我们营房视察,他始终挂着笑容,他关心我们吃的好不好,被子暖不暖,有没有长官打骂士兵的。
本来还没事,但是张伟那家伙直接说今天排长拿皮带抽了他,这下可好,师长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但是我还认为师长只是做做样子,可后面几十年的革命战争生涯的实践证明,师长始终都在践行民主的理念,他是真正关心我们每一个士兵的。当时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师长当即质问我们排长,我们排长说都教了十几天了,张伟始终分不清左右,其他人都分清了,就是张伟分不清,这才把他给气的拿皮带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