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果然当朝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推诿之词。众大臣纷纷应和,昭楚帝朝上看着没什么,退朝之后就在乾元殿气得摔了杯碗。
“他以为朕是傻子吗!?”昭楚帝面『色』铁青:“有功自己揽,有错就推给他弟弟他可真是有孝悌之义啊!”
“枉朕以为他兄友弟恭,以为他纯善心孝。如今看来,怕都只是装给朕看的吧!?”昭楚帝近乎咆哮地吼完,疯狂地咳嗽了几声。
万丈连忙上前服侍,才想宽慰几句,外头就有人来报,说是大儒们商讨的结果出来了,中极殿大学士钱朝印带着结果前来觐见。
“宣。”昭楚帝喝了几口水,压下了咳嗽的欲望。
钱朝印一进门就看到了昭楚帝脸『色』不佳,连忙道:“皇上保重龙体,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他一进门还知道关注自己的身体,昭楚帝心情稍微舒服了点。钱家,上至他的太傅钱明益,下至中极殿大学士,他的伴读钱朝印,也是他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
更不用提,如今深居在都城钱府的钱朝芸。
想到钱朝芸,昭楚帝看着钱朝印也多了几分柔和之『色』,他咳了几声,和声细语地问道:“爱卿,五相与几位大儒商讨出结果来了?”
钱朝印点了点头,呈上附有众人一致签名的奏报:“经臣下的一致鉴定,大理寺的卷宗是被人事后篡改。纸张虽然相同,但是笔迹略有差别,用墨也不太一样。而且卷宗编绳的方式,也与另两本卷宗不同。”
“吴家,好一个一手遮天的吴家!”昭楚帝勃然大怒,一手扫过桌上的杯盏,“啪”地在地上摔得粉碎。
钱朝印低着头跪在地上:“圣上息怒,龙体紧要。”
昭楚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火气从心口涌起,让他的太阳『穴』突突地疼。
钱朝印斟酌道:“皇上,吴太后持身严正,或许是有人陷害吴”
“陷害!?”钱朝印还没说完,昭楚帝就冷笑着打断了他:“吴家有什么本事,让人五六年年设局来害它?如果不是吴家想销毁证据,巾帼城的卷宗库怎么会失火!?朕看,是吴家捅破娘子村案,好转移众臣对他可能通敌叛国的视线,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朕不信巾帼城的卷宗,难道还不信秦老将军手里保管的卷宗吗?”昭楚帝大口地吸了几口气,怒气冲天道:“这些欺君罔上的贼子,一个个的,都在觊觎朕的江山太后,呵!”
吴太后是不是知情瞒报还不可知!
但昭楚帝好歹还有一丝理智,没有把这句话当着钱朝印的面说出口。孝道压在头上,昭楚帝第一次对吴太后生出了厌烦之心。
钱朝印低着头,口中只道:“圣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昭楚帝心底疲惫而又烦躁,他挥了挥手,一言不发地挥退了钱朝印。
钱朝印走出乾元殿门,有一个小太监来给他领路。小太监讨好地说了好一番话,小心翼翼地打探道:“大人,咱家本不该多嘴。只是皇上的心情跟咱家息息相关,不知”
钱朝印看了这小太监一眼,叹着气摇了摇头:“你们御前当差,小心伺候吧。”
这句话已经够了,那小太监送走了钱朝印,又在乾元殿附近转了转,尔后悄悄地跑去了福泽宫。
吴太后听得瑞香附耳的禀报,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吴太后久握深宫的生杀大权,各路消息拼凑起来,她已经窥探到了真实的情况。而尽管昭楚帝对她已有提防,她的福泽宫里这个小佛堂,却依旧是铁桶一块,水泼不进。
“蠢货。”她声音低哑,恨铁不成钢:“哀家来不及传递消息阻止他们捅出婴骸坑案,还以为他们有了周全的准备。谁知呵!当初口口声声说卷宗已毁,如今,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份卷宗!?恐怕他一把火烧了卷宗库的时候,旁人看他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就是一个设好多年的局,一步一步,只等一个请吴家入瓮的时机。”吴太后睁开双眸,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佛像:“有人藏在暗处,蛰伏了这么久,一丝声响也未『露』巾帼城当年经手案子的统领,叫什么?护国城新进的统领,是不是他?”
瑞香低声道:“是,他叫萧肃政。”她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他的夫人,是蒋家二姑娘,蒋嘉兰。”
“啪”地一声闷响,吴太后生生地扯断了手中的佛珠线。浑圆的佛珠在昏暗的室内咕噜噜地四处滚散,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碰撞声。
“我还笑蒋嘉兰一介闺秀,堪配王孙贵族,谁知却嫁给了一个泥腿子,误了终身。”吴太后的声音低沉而阴郁:“是我大意了。”
“我还以为舟哥儿说得对,不该冒大风险,对都城蒋家赶尽杀绝。如今来看,舟哥儿的眼光还是浅了。”吴太后目光沉沉,阴鸷而狠戾:“把消息传给老爷和大少爷。”
吴太后缓缓地站了起来,蜡烛的光照在她的衣摆上,忽明忽暗,飘摇不定。她看着面前的佛像慈悲,说出来的话却是冷的。
“吴过山知道得太多了,用不好这枚棋子,就废了他。如果吴家过不去这个坎,就把二皇子拉下水。他流着楚家的血”
“你知道楚家的血,是什么样的吗?”吴太后突然诡异地看了瑞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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