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办法,倒是少有的心细缜密,军医见她一番行动有依据又冷静,情绪也镇定下来不少。
她吸了一口气,拉住线,众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她的手上,一口气提着,下不去。
下刻,只传出骨头咯吱和铁杵出肉的啤休声。
在其余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她手顿了一下测那尖的深浅和角度,就不再犹豫,发力咬住后槽,垂直地将内弓拔了出来。
一股血自伤口往外喷走,两位大夫一个撒上药粉,另一位立将用粉帕摁住为他止血。
钻心的疼痛让本昏迷窦矜短暂地睁开了眼,发出了难受的哼声,又立马阖上继续昏迷过去。
大夫摸了摸窦矜的前胸,没有鼓包内出血的现象,稍微露出一些喜色,“第一关算是过了,御尚好魄力。”
他们提着的气才猛然掉下来。
咕哒一声,那要了窦矜半条命的断弩,尖端带着淡粉的血,被长幸连绳放到了搁置剪刀的铜盘中。
她将手深入一旁放置的干净温水中浸泡,指缝里的血水散开,很快将水染红。
她的手在轻轻地抖,控制不住的发颤。
血水里倒影出她模糊憔悴的面孔,又倒影出孟常。?s?
与她一般,都是劫后余生的一张脸。
他想了良久,还是坦言,“女君子,虽然我恨你连累陛下重伤,但你为我讨公道,让辛姿带来的秋苑海棠,也真的治好了我的部下,我心中有怨,却需得代孟家军还有那些病好的属下,对你道句:多谢。”
叩手之后,抬眼掠过床上那两个大夫在包扎和擦洗的窦矜。
“陛下一定能挺过来的。”
“孟小将军,”她擦干净手指,“是陛下让你今夜过来增援的么?”
孟常摇摇头,“是我自己来的,陛下,”说到这里,他心情又再度复杂起来,“陛下为了你一意孤行撤了军回曹阳,却自己留在这里准备夜袭。我得知消息怎能不来,只怪没能早点知情”
“左贤王抓到了么?”她问。
孟常心想她倒是还有心思关心这个,就听她后半句道,“山雀进了张营为我报信,我出逃时张营火光冲天,没有了活人的踪迹,她助过我,自己却无依无靠,请将军的人替我一寻,如若她还活着,请将她周全地带回来。”
她仍旧在惊心动魄的生死之后记得一些细枝末节,还会记得去关心这样一个卑微的婢女。
孟常心情复杂,不再嘴硬,“是山雀先暴露了你们的行踪,陛下才会将她送去军营将功补过另外,左贤王已经伏法,李根成会将他的尸体带回来。”
“山雀也是细作?”她抬起头。
“大概是她的家里人套了她的话,”孟常叹息,“总之女君子被掳走,和她也脱不了干系,陛下让她在自杀和进张营之间选择,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再细节的就不清楚了。”
长幸失去力气,颔首都是有气无力的。
孟常想到李根成,和孟家军如今不上不下,被处处排挤和强行收编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