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
不必抬头,窦矜已知道孟常的表情如何。
“你那些属下带着兵将朕的监军绑了,这是犯上,朕有心替你隐瞒,但无事能逃过他们的眼睛,堂堂副监军,半夜在朱雀门外哭着求救,尚书台一早就盯着了。”
孟常沉默了一瞬。
“是罚是贬臣愿当,只是这上面所言,实乃莫须有的罪名,陛下,臣不曾有过二心。”
“朕知道。”窦矜停了笔,“你也清楚树大招风的道理。”
“朕不介意孟军的风头盖过窦王的新军,可朝廷介意,纲常介意,尚书台也介意。”
平淡地直视杵在那里,开始为属下的处境担忧,而坐立不安的孟常,“这次抓住了把柄,欧阳宣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孟常只是愣了两秒,便转为一丝笑,这个结果他是早有预料到了。
孟家军起内乱,虽然后面的那支十二军已经打得死残不剩什么,但仍旧难逃其咎,孟常知道处罚迟早要来,只是不想要那么快,他想在罪名到来之前将张立允和单于左贤干掉,为父报仇。
朝廷是趋利避害的,为此残害过不少忠臣良将,历史的轨迹从不会为了某人绕道改变,
他们当然知道孟家军内乱在孟古被分尸挂墙之后,当然知道孟古是为国捐躯,也知道,孟常当时中伤昏迷没法治军。
即使孟家军上下为了岭南为了西济,还有从前那些战役死伤无数,万万人抛头颅,洒热血地去牺牲掉自己的生命,保护皇权,到头来也因过于强盛,在百姓中拥有过多的威望力,而产生了另一种威胁。
削减孟军之心,在朝廷中蛰伏已久。
孟常将手握成拳。
欧阳在弹劾中怒斥孟家目无王法,孟常记得,孟古要出征,欧阳尚劝窦矜同意,如今悖言孟古教唆手下叛乱,故意将家仇立于国难之上,以孟军作乱之例认其为毒流,日后不服管教是必然,要窦矜将他革职查办。
朝廷恐怕早已想好了,无论这场战怎么打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阿父若未死朝廷,另他鞠躬尽瘁,阿父如今死了,碎尸亦无功反被人倒打一耙”
孟常红了眼眶,将竹册捏得嘎达作响,估计已经碎了。
“西乙,你是否觉得,为我不值。”
窦矜看向他气愤到接近扭曲的面孔,不再称朕,僵持之中,侧脸道,“进来吧,站着不累吗。”
脚步声踏在孟常耳边,他连忙垂下头遮住失态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