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不安在匈奴进犯后更加强烈,也有了出处。
她怀疑程药没有死,但没有确凿拿得出手的证据,加上窦矜本身也很忙碌,本不想添麻烦,未跟他说过这个猜测。
可如今,她想不出除了程药,还有谁能对她们有这般深的了解。
窦矜望过来,她与他对视。
剩下一片寂静的空茫存在空气中。
正如长幸预料的那般,匈奴已经了解到孟家军的兵法,孟家十二军一出兵便被众创,冒死争夺,以八百人回六十余人的惨烈状况,才将孟古的尸骨收了回来。
此等奇耻大辱和痛楚,送尸回朝时百姓对着棺椁嚎哭磕拜,哀声遍野。
朝廷和窦矜都当然咽不下去,他势必要将那匈奴首领和张立允的尸体也大卸八块了挂到城楼,供全城人点看。
冬至一过,与朝廷商议之后,窦矜亲自带着训练好的一只强猛新军去岭南,跟随着的还有一众请愿的武官。
他出征要用的衣装行李,大多东西自然有人为他打理好,一般新妇送丈夫上战场的事情也轮不上她来做,考虑是冬日,天气严寒,遂让全则一定多加毛领护膝还有大氅。
自己抽空去了洛女阁的书房,打算将从姜皇后那拿来治疫病的方子连带她自己研究的都誊抄几版,给他们一并带去以防万一。
如脚气病这些还有治破伤风的,治疗简单,偏偏很多士兵往往因此丧了命。
辛姿在一旁陪着,她缓缓道,“冬日里,一怕物资短缺,二怕生不治之症,我们能帮上的很有限,大可尽力一为。”
辛姿这段日子亦沉稳了许多,不多话,亦然静静帮她晾干。
她叮嘱,“我多抄两份,你请藏书阁的文大夫们帮我裁定,我书文不通,至今容易错写。
有些笔画不请的,错的都挑出来,然后送去刻板,这样不容易毁坏,还可做成医学的拓本,知道吗?”
辛姿颔首,帮她研墨。
研到一半,眼泪落了下来,“女君,为何我们总是如此苦难,不得一时平顺呢。?s?”
长幸叹息。
“辛姿,历久弥坚,我们若能承受狂风暴雨,被鲜血和骨头染就,就能长长久久的繁衍生息,不止现在,未来的几千年来我们都会如此。”
她不能告诉生活在这里的辛姿,她来自几千年之后,不能告诉她两汉之后还有魏晋南北朝,还有唐宋元明清。
而中华民族承受住了几千年的风暴瓦解,坚强地延续。
直到近代直到现代,外来的打压未曾停止,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还是突破重围救亡图存,自力更生的在发展下去。
这股力量从汉朝开始,或者说远远比汉朝更早,就刻在了炎黄子孙的骨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