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领边的灰点兔毛微微浮动,吹在了他脸边,窦矜睁开了眼。
自她身上离开,“你说什么?”
“他们打的出其不意,孟大将军失踪后孟军军心打乱,匈奴适应荒蛮野岭的环境,突破防线屡次已经往隔壁郡县烧杀抢掠,你也很清楚,我们这婚一会儿半会是结不成了。”
因情绪起伏,她说的断断续续,但听得出是早有此意,“而且我知道,你是想出征的。”
册婚之日的前一天朝廷也是各种忙碌,没有指示给司仪册封的圣旨,司仪的人拿不准来问,问谁都是讳莫如深,灰溜溜地走了。
原定册婚的那个大吉日,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拖再拖,拖到了今天,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彼此提及。
原因倒也不难理解,在神女与天子结合之前天公不作美,屡屡天打雷劈,那些在岭南被烧杀抢掠失去家亲的百姓都说是天谴。
朝廷反对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匈奴进犯加上天气的异常,将长幸再一次推到了风口浪尖。
窦矜生气了,一挥袖子差点砸桌案,“我偏偏要娶!”
“可是这样做,会寒了老百姓的心。”她去拉他的袖子,看他冷着一张脸憋着气,“你别生气,我并非说不嫁,只是说等等。”
靠他更近,半抱住他胳膊,抬起脸,“想想孟大将军,孟小将军,我们要一鼓作气先平定叛乱呀,至于个人的儿女情长先往后放一放,不好么。”
“不好。”他直直回道,“我觉得不好。”
长幸以一指点他唇,这下制止住了他还要说出口的反驳。
她贴在他身上,极其柔软,似一汪平静的甜水。
那两只晶莹剔透的黑棕色眼眸,倒映出他此时铁青的面色,长幸浅笑着摇摇头,“不可以哦,窦咕咕。不然,我会生气。”
柔软亲昵的神态,软乎乎的十几个字,像毒药蔓延全身,很快拿住了窦矜的七寸命门。
他按捺下火气,将那放在唇上的手拿下来捉住了一拉,长幸顺从地到了他怀中。
“你出征去,我同大长公主们处理小公主们的婚事。”
手捧他右胸心脏的地方,她呼着热气,能看见细小漆黑的眼尾睫毛眨动着,“打开它将我放进去,记得要关门锁住,不要将我弄丢了,这样不管隔得多远,我们还是会连在一起不离不弃。”
说罢,又小声接了一句,“我心,亦然,不问距离。”
窦矜听完气全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万籁空寂,星夜当空的隽永。
从征元十五到宏元三年,五年的时光不长不短,她克服恐惧,已将自己托付在汉宫,托付在他这里,从身到心寸寸沦陷,守护汉宫也守护他。
情动之时,难免想要肌肤相亲。
唇还未碰上,书房外传来些许谨慎的脚步声打断情丝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