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碗不过是被她随意放在案上。
但那酒好像顺着香味儿生出了一根丝线,一端系在酒壶上,一端系到了他鼻间,他听得她对一只鸽子温柔的低语,忽然中蛊了一般迈开了脚,一步一步地靠近澹台的小角亭。
才将她的面目慢慢看清楚了。
长幸着了一身灰色暗鹊纹四方连续的染样夏季大袖,外罩了一件烟紫色的薄纱禅衣。
柔顺的乌发里只用了两根淡玉簪随意插在挽起的发髻上,露在右耳边上。
垂下的发用一根同色的发带束起,此时尾端也蓬松的铺开,绽在肩臂上如流下的瀑布。
夏衣单薄轻盈,她穿戴很少,整个人都是淡淡轻轻的,风一吹那纱料下的衣物抖擞,隐约勾勒出实体的曲线,衬得她越发单薄白皙。
这大半个月,偶尔在宫内相遇也是擦肩错过,她目不曾斜视,他也不曾。
二人形同陌路。
窦矜敏锐地捕捉到,那露出的一片雪白肌肤中,明显展现着一丝不寻常的病态。
神色微变。
鸽子迟迟不肯离去,她将这胖鸽子交给辛姿,“是陛下的鸽子,脚上还有信呢。你亲自送去听举台吧,别耽误了他们的事情。”
“不用了。”
他忽而沉吟。
二人惊诧地齐齐看来,才发现,已经不知在那处站了多久的窦矜。
第1章都为局中困
他站在阳下朝辛姿伸手,但周身散着无形的冷气,让人畏而生寒。
辛姿会意连将信鸽给了窦矜,待他拉下竹筒过目之后便放飞了,看他那架势还有话要说,体贴地拉下了亭中的淡色帷幕,悄然退下。
帘帷翻飞,她未曾动作也未曾出声。
只有清光在一地的竹简和红色亭角之处随波流淌,若隐若现勾勒出内里人灵动白腻的淡紫纤影。
窦矜不再犹豫,大步向前将那股诱人的酒味和香味都满满吸入鼻尖。
一手掀开帷幕闯了进去,与她直直对视。
案几上的墨汁发亮,她原是在等竹简上的小字晾干,所以还保持着那个懒懒的姿势没有提笔。
因为没了鸽子可逗弄,此时仰着脖子看他,一张脸上黑白分明,只有口脂泛着鲜艳的粉红。
“你找我有事?”
窦矜在她身边坐下,提起她一只手,果然触感冰凉。
他想进一步检查,才刚触到便被她向后挣开。
他皱了眉头,不是因为她拒绝的举动,而是确认了她身体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