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可是不舒服?”
长幸这几天确实有些晕乎乎的,原本看东西清楚的眼睛也跟得了散光,总是有重影,她归结为当人久了对这里水土不服,没有特别在意。
“我还好,大概,昨日没睡沉?”
“是啊,昨日雨大。”
窦矜是错过了午饭才过来的,已经是很迟了,一到了这小公主们就窦不敢说话,挨个问候行过礼就拘谨的站在一边儿。气氛特别冷,更何况他摆着一张臭脸。
按例赏赐了一些礼物,他也就来这走个过程,临了想带她回去,瞧见窦玥,想起什么,“恭贺阿姐尚婚。”
窦玥微笑。
大长公主今年已经十九,底下的公主最小的十一岁便尚了驸马,或者外嫁给各位国公来联姻。唯独她没有议亲去外头的公主府住,一直住在宫中,实属罕见。
此次尚婚,对象是曹阳大家中的公孙候之次子,比窦玥尚小二岁,是窦玥自己所挑。
尚公主之人,不可入仕,不可为官,因此民间也有谁娶了公主便葬送了前途之说,虽有荣华富贵,但对于那些志在朝堂的儒士驸马都尉这个位子仍是一种避讳,在公主下嫁之前纷纷定亲,不过有时也躲不过皇帝钦点。
回去之路,窦矜知道她有话想问,转了身,“你们跟在百步之后。”
那群人连忙照做。
长幸凑过去轻声问,“大长公主为何一直没有成亲?”
这个,窦矜知道一点点。“她喜欢一个敌国送来的质子,后来那质子父亲煽动谣言,他也自尽。皇帝老儿不喜我母,她和刘昭仪留在宫中能分权,她不嫁皇帝老儿就算了。”
这,不就是将窦玥当成个靠谱的女管家使唤。
“那她如今,怎么又肯尚婚了?”
窦矜哼笑一声,但并不是嘲讽,而是一种自嘲。
转向她道,“因为人死不能复生。她不能守着一具尸骨到老,况且,那人连尸骨都无存。”
“公孙世代为书画大家,虽看上去无实权,但财力雄厚朝中人脉广阔,她嫁过去便是一座靠山。我让她自己选,是送她一个后路。她在这待到老,朝堂不愿意,迟早要赶她去公主府。”
他能发善心,长幸起疑。
越发觉得他心思缜密。
思忖,“你与她,不像姐弟倒像是朋友一样。”
窦矜眼望长路,脸上换作不喜不悲的平淡表情,“在我的家里,亲情,是最寡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