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禀报,依照传统接见大臣都在崇德殿的西边集贤殿,那人禀报过后,窦矜从听举台的水榭放下案牍赶了过去见他们。
长幸在边上的案几上练毛笔字,边查字典边学汉字。
看他一夜未睡还如此精神,如一只永动发电机,好心劝他,“陛下议完事去打个午觉歇息吧?”
她也就是说说,没成想,他走前还能有问有答地回了句。
“好。”
辛姿与另一位婢子收绿陪同着为她扇风,再两侧,还有水云和木月,是她的四大侍女团队。
她等窦矜一走,即刻手执笔转身,“快去把祥瑞带来。”
言语轻快。
她们也对视一笑,“诺!”
长幸当女官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那只梅院中的三花大肥猫,将它抱了过来养,因自己大难不死,取名祥瑞,“来福”的意思。
窦矜有次看见了它,像是变成了什么过敏患者,眉头顷刻间皱成了几道沟壑,显然不喜欢这毛茸茸的小家伙。那之后只要他在的时候她就不跟祥瑞玩,走了再把它抱过来。
收绿抱来了,长幸眼仁散着光,连欢欢喜喜的接过来将那胖乎乎的一团搁置在她膝盖上,连收绿和辛姿也喜欢逗它,祥瑞是个很有眼力见的毛,呼噜噜地蹭她们的手,撒娇使娇,上天赏饭吃的类型。
“你看它——还去扒女君的笔呢——”
笑闹了一阵儿,收绿忽然落下泪来。
长幸问她怎么回事。
瞧她不敢言,将听举台伺候的内侍嬷嬷们遣散到远处去。“你说就好。”
这下她的回答倒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没想到女君子如此善柔,对我们也毫无架子,本来我十五了,今年要出宫,因为来伺候女君没被管事的黄侍公公册划进下月出宫的名单,又害怕以为”抹抹泪,转哭为喜道,“跟在女君身边比从前当宫女都要高兴,还能跟女君一块儿逗猫,一时激动,所以哭了。”水云跟木月两个也一边附和。
宫内有一些原来是伺候先帝的宫人,按规定要全数陪葬,此外还要挑些年轻宫女。
长幸自然反对,于他磨破了嘴皮子。
但,这是封建朝代的必经过程,对人的压迫,不容置喙。
因此那些宫人还是尽数陪葬了。
至于宫女,因窦矜本不在乎这破规矩,该做的都做了,刀戈火阀,人口都在不断地减少,他觉不必浪费多余人力去下地府,问丞相这下不然免了。
本来免不了。
考虑这事变已经死了不少人,冤魂堆积,未免煞气太重,丞相与其他人商讨后,建议不如以新朝当坐宫内大赦,释放一些人出宫。
遂放了消息,愿意殉葬的汉宫厚待家属,?s?不愿意的七八日后放匙开锁,领了俸禄出宫就是。
收绿身旁亲近些的宫女都统统报了名要出宫,跟逃命一般,后面知道长幸和善,她到了哪里,哪里便有欢声笑语,天子恭敬神女不会在她身边杀人,下人们不必担惊受怕,开始后悔了的人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