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穗丰的脑袋和鬃毛。
那时他的身后太阳升起,一片金黄火红的朝霞染遍大地,他浑身是血,手上还有伤,只把眼睛闭起沉默不语地靠在穗丰之上。
周身的破碎感让她久久失语。
一时心中大恸,过去侧握住了他的那半只手,“包扎一下吧。”
窦矜未曾挣扎,长幸随身携带着金枪药和救心丸,她将自己袖中的手绢拿出撒了些粉末,小心将他伤口裹好。
他看了看绑起来的蝴蝶结,缓缓握成了拳头,将那个蝴蝶结包在手中。
抬眼问她,“你怕过我吗?”
第一次见面,他就问过这个问题。
长幸果断摇摇头,“没有。”
窦矜哼哼,扶住马儿拉回去吃草。
“你就没怕过。”
一样的问题,只是这次她说了真话。
长幸扯扯嘴角,她眯眼看了看朝阳。以手挡眼,在他背后出声:“窦矜,以后,你就是少年天子。”
窦矜回首,站在阳下。
长幸充满希望地对他说,“以后是属于你的崭新世代。你可要建立一个生生不息的盛世;长大了,及冠后,更要做一番不羞于前人高祖的伟业。”
从此。
少年天子启,
你我共登台。
第1章少年天子启
征元十七年春末,征帝不治,猝然崩逝,谨葬于皇陵,奉于汉太庙,庙号太祖元武皇帝。
一时天下抚击失神,明黎庶殒涕,四海皆悲、蒙遗王诏,令年十七岁太子窦矜继位,其母姜皇后封国舜太皇太后,续于昆仑山道家修身,道号无追法师。
新帝字自述,谥为“宏”,年号改征元为宏元。
启宏元元年,史称汉宏帝。
人性是复杂的,征帝之恶已经蓄积多年,唯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征帝的自罪书涕血而不绝,洋洋洒洒三百余字,按其意愿张贴于朱雀门前的皇城,随抄录有几十份,派送各诸侯之下的驿站,示与众人。
他自忏其生前颁布法令失去公允,铺张淫秽,剥离民心,导致人民揭竿而起,末了,希望百姓能给除掉奸吏的新王一个机会,给汉朝一次机会,给他的儿子一次机会,代替他为人民造福。
长幸问过窦矜对自罪书的感受,他只说了一句。
“他唯独爱这姓窦的江山,不想亡国被迫交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