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但全世界都知道,乔瑞阳喜欢令宜。
有多喜欢呢?
从情窦初开的十四岁开始,乔瑞阳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令宜能和他交往。
他同她告白过上百次,开玩笑的,随口而言的,又或者郑重其事的。
哪怕次次都被她拒绝,他也从来都没想过放弃。
哪怕知道她命不久矣,知道他们不会有明亮的未来,他也没曾怯懦过一回,也没让自己的喜欢变浅一分。
令宜去世前给乔瑞阳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是,瑞阳,这一次我可哄不了你了,你可千万别哭啊。
千万别哭啊,瑞阳。
乔瑞阳从小就听令宜的话,大事小事只要他承诺了,就从来都会做到。
所以,从令宜去世到现在,乔瑞阳没掉过一滴眼泪。
他只是望着那张令宜生前让他帮忙挑选的遗照,望着她近在咫尺却没办法再灵动的笑颜,攥着花束的手一点点攥紧,再攥紧,拼了命地告诉自己——答应她不哭的,他不能失约。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失约啊。
乔瑞阳拼了命地咬紧牙关,尽管视线已经被水雾攀上。
只是,无论他再怎么强忍着那些汹涌的情绪。
胸膛里那颗心脏,也悄无声息的被利刃割开一道道缝隙,任由满城风雨浇灌进去,从此之后,他的世界再也没办法放晴。
生离和死别,到底是死别更刻骨铭心。
吊唁结束后,舒菀跟着江晏一并去安慰了令父令母。
他们离开之前,乔瑞阳孤坐在大厅里。
原本挺拔的脊背变得佝偻,手边放着那捧白玫瑰,就那样沉寂无望的坐着。
舒菀看着乔瑞阳寂寥荒凉的背影,起来她和乔瑞阳第一次碰面,他明媚春光,恣意张扬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难受,轻轻捏了捏江晏的手,小声道:“江晏,你要不要去安慰乔瑞阳一下。”
江晏望着他最亲爱的挚友,沉沉叹息。
因为太了解他,所以江晏只能摇摇头,告诉舒菀:“比起安慰,我想他现在更想要和令宜单独待一会儿。”
舒菀静静心想,或许乔瑞阳早已想过失去令宜的这一天。
只是需要时间,让他真的接受这场离别。
葬礼过后,北清市连续下了半个月的绵绵细雨,直到八月初,阴沉压抑的天才逐步放晴。
舒菀和江晏,也是过了很久才从阴郁的气氛中脱离出来一些。
成年人的世界,似乎从来都不允许糟糕的情绪蔓延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