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莺上前,神色微凝,“阁主,方才狱中暗线来过,太子已见过楚翎,楚翎允诺,出狱后金吾卫会全权听候东宫差遣。”
“知道了。”
白川舟淡回道,但转念一思,楚翎十月初六本来就会出狱,他又再求出狱是为何?
他的眸色凛寒,“楚翎想将出狱的日子的提前?”
“是,阁主,他想十月初五出狱。说。。。。。。。”
薛莺已能感到周身气氛逐渐冷冽,凛如霜雪,一想到那暗线的话,更是翻肠搅肚,没法再说下去。
“说什么了?”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迫,让人不敢不服从。
薛莺咬了咬牙:“那楚翎说十月初六便是他的妹妹的出嫁,他要亲自背着楚引歌送上花轿。”
通过牢狱的暗线,她也知楚翎对夫人存在的龌龊心思,这不是恶心人么。
白川舟的指节捏得煞白,冷哼了句“他也配?”
随后就按动了博古架的开关,往暗道里走去。
暗道的尽头便是天语阁。
从华思楼的正门是走不到天语阁的,但薛莺的屋里能。
所以去天语阁有两条路,一条是后门,一条便是暗道。
只不过这些年来这暗道只有他一人走而已。
四周黢黑幽静,暗道里的冷风从阴湿的土里钻出,他每一回走脚步都极快。
他是个极讨厌黑暗的人,这会让他一次次想到谢先生死的那一天,他被宋师抱在怀中,在那个乌漆墨黑的衣柜里,透过那道柜缝,看着自己的父亲杀死了自己最爱的师父。
他想冲出去,但却被宋师紧紧抱在怀中,他知道,宋师是为了保护他,那为了权贵毫无人性的父亲,若是知道是自己照顾了谢昌这些年,恐怕会对他下毒手。
白川舟在那一刻才知自己的无能,他细心照料了将近四年的人,从尸骸重重之下救回来的人,就这样被一剑麾下。
在父亲走后,宋师才敢松了他,他冲了出去,谢昌一把握住他的手,在他掌间颤颤巍巍写着两字:“女儿。”
沾满了泥血。
白川舟那时才知先生还有一个女儿。
所以他才建了这座天语阁。
阿姐说他这是为谢师建得衣冠冢,但他知道不是,这是为谢师之女而建。
白川舟小心翼翼地收集着谢师的人生轨迹,以此寻找有关他女儿的片段。
在他和楚引歌相遇之前,他已经了解到谢师的女儿在那场满门屠杀中并未死,她和谢师是那一场惨案中唯二的幸存。
她比他小五岁,从小跟着流浪奴一路到邺城。
之后就一直没有多大进展。
直到那晚揽月楼,蝴蝶面纱后的灿瞳,让他想到了谢师曾经作的一幅画,一个女子也是蒙着蝴蝶面纱,在昏黄灯下,剑尖挑着一个男子的下颌。
那个手执书卷,抬眸的男子便是谢师。
那画上的女子,白川舟想,应当就是谢夫人。
谢师的笔下没画过第二个女子。
白川舟在闪电之下看到的一刹那,被那粲然眸光直视,有过恍惚震惊,这眼神和谢夫人的眼神太过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