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灯半残。
楚引歌醉眼惺忪,她看着挂在墙上的画,随着震幅晃晃悠悠,那是她搬入暮居的第一年画的,是落日。
是她和白川舟坐在蔷薇居的房檐上相吻时的落日。
夕阳残照,余霞成绮,云尽山色暝,他们的家被晕染成了金麦色,慵缱在迟末的风烟里。
只是她记得她画得没这么松乱,眼下看,竟散得鸦飞鹊乱,天翻地覆,什么都在晃,连那个画框都像是摇摇欲坠。
“怎么还有心思看画?”
她听到低漾的呵气,眸色迷氲地转头看向他,鬓角的汗落在她的眼皮上,她的长睫微垂,随后就被不容置喙地一顶。
楚引歌忍不住溢出娇嘤,一双白皙赛霜的藕臂紧紧攀着他的肩,梦中人今夜过分真实了。
她哭得满脸是泪,连连吟泣。
在他还没放她之前,她就已是累乏地阖上了眼。
梦中的暴雨下了整整一夜,小室内的烛光落得七零八碎。
翌日卯时未到,院中透着雨后的寂静,白川舟才刚闭上眼,就听到了门响。
他蹙了蹙眉,转脸看向熟睡的楚引歌,娇靥红润,气息平稳,如月华拂笼在身,睡得极沉,这还有得睡呢。
“咚咚”门再次响起。
白川舟披了件外袍,散散束了腰带,蹑手蹑脚地出了屋,这扈州也没人见过邺城世子爷的相貌,所以他倒是坦坦****地开了门。
竟是苏觅。
白川舟挑眉看他。
苏觅未曾想院中走出的是一个俊俏男子,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看了四处,这里就这一间宅院,应是没走错,惊诧道:“你是?”
“你想找谁。”
他的声色似敲金戛玉,偏偏又透着威迫,双臂交叠,懒懒地斜靠在门边望着他,就已是夺目得令人不敢逼视。
苏觅还没反应过来,就挪开了眼,视线下移却看到了他衣襟松垮,卉满张力的肌理上落着深深浅浅的落着指甲划痕,还有暗昧不清的红痕。
这是。。。。。。
他的脑中凌乱,被怔在原地:“你昨晚一直在白掌柜这儿?”
“是啊,怎么……”白川舟慵懒地笑着,“你要追我夫人?”
苏觅惊愕。
他昨天跟她剖白被拒后,他回去细想,觉得自己是冲动鲁莽了,应当留下她一起用宴的,懊悔了一夜,知晓她向来早起,就想着同她一起用朝食赔礼,顺便。。。。。。探探她夫君是否还活着一事。
毕竟他这五年来就从没见过她的夫君,谁家的男人会将这样美若天仙的夫人置于外头,还一人辛苦操持店铺。
她这五年有多辛苦,他是知道的,从最初差点亏损闭店,到后来活多了却受到其他绣铺的排挤,直到她的绣工过硬才止住了那些蜚语。。。。种种件件,她都是一人扛过来的。
直到昨天之前,他就从未想过她是成过亲的,思了一晚,他觉得她的夫君许已不在人世,所以她才会从邺城独身来到扈州。
可谁曾想,她的夫君就这样站在他的眼前。
“你真是她的。。。。。。”
苏觅还是难以置信。
白川舟眉梢一提,“棠棠还睡着,要不你等她醒了问问?”
堂堂。。。。。。他叫得如此熟稔并亲密,苏觅还有何不信,从见到他第一眼那令人脸红的床笫之迹,就该信的。
只是他不知他口中的堂和白川舟口中的棠并不是同一个字。
棠棠,是白川舟的糖。
“不,不用,冒昧打扰了,你让她好好休息。”
苏觅转身就要走,却被白川舟叫住了。
“苏家公子。”
苏觅愣愣,下意识地回了头,他不知眼前人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的,猜测是白掌柜告诉他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