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觅笑着拿过她手中的绣盒,迎她进府,“瞧把你累的,快进去歇歇。”
是了,楚引歌来见他,很主要的缘由是能获得邺城的最新境况。
但除此,苏觅于她而言,还有知遇之恩。
她如今是掌柜,可以选择不出门,一般量体的活也都交给了品秋去做。
但唯有苏觅是不同的。
因他也是她门铺的第一个客人。当时她初来乍到,在这个偌大的城还未扎根,旁人也不会轻易信她,也是赶巧,她正值关门之际,苏觅要去对面茶楼见客,却在下马车时不慎摔了,沾了土,只能到她的沉香绣铺救救急。
她当机生智,将尘土晕开,依着土绣梅枝,又绣上点点红梅,若不细看,宛若一枝寒梅白玉条,含苞待放之状,似还暗香浮动。
苏觅那回见客没有见丑,反被问家中绣娘在何请的,这梅花绣刺得如此惟妙惟俏。
之后,沉香绣铺就名声大振,苏觅也开始只从她那里定衣。
而更令楚引歌诧异的是,她第一回上门给苏觅量尺时,在他的书房看到了宋誉的画。
她当时太过惊愕,以至于脱口问出:“苏公子和宋编修有故交?”
但苏觅竟说自己不知这幅画是何人所作,是在阁主清肃贪腐行动中,一奸商被抓,大量的墨宝被竞拍,他看着此画不错,就购置了。
楚引歌一听就明白了,这恐怕是之前宋誉为了给她攒礼金时,接私活画的。
她以为此事就这样过了,没想过了几天,苏觅竟上门将宋誉的近期之事同她说,还带来了个好信,宋誉当上掌院了。
也是从那时起,苏觅就知楚引歌是邺城人,欢喜听邺城大小之事,他就派人去搜拢,时不时讲给她听。
所以从这一点上,楚引歌还是很感谢苏觅的,他仗义,善良,纯粹。
这几点其实和宋誉很像,但许是从小锦衣玉食,又比之多了些天生的贵气从容。
寿樟修竹,闲坐庭院,小池凉风徐来,拂去了夏日的几丝燥热,顿觉快意酣清。
苏觅给楚引歌斟茶:“白掌柜的生意愈发好了罢?去了几回都不见人。”
这里没人知道她是楚引歌,是谢棠,都以为她叫白玉堂,称呼她为白掌柜。
她浅笑作揖:“全仰仗苏公子赏脸。”
她不笑时妍丽冷艳,但一笑时,人如其名,眉目间宛若素然绽放的一树白玉堂,美得惊心摄魄,且这三年又长开了些,曲线玲珑有致比他初识时更艳绝。
苏觅顿时口干舌燥。
她还没喝,他作为主人倒是连饮三杯,才将喉间的干涩退去。
“对了,要同你说说邺城的,有两桩大事,”苏觅清了清嗓,柔声道,“宋掌院拟了文书,消息应当很快就传至天下,宣安画院欲开一美学大赛,招能人画师,头筹者赏黄金千两,赐掌事之位,前二、前三者赐编修之位。”
“这是宫里缺人了?”楚引歌轻笑了声,“苏公子,这桩于我而言是闲事,可不算大事。”
“白掌柜别谦虚了,我可听品秋说了,你们铺上悬挂的那幅悬水瀑布图是你作的。”
他将杯盏往她眼前递进了些,“我虽不懂画技,但也觉赏心悦目,看后身心舒畅,和我书房里宋掌院的那幅不相上下,我倒是鼓励你去参加。”
盏中清茶飘浮。
楚引歌扬唇未接此茬,另起了话头:“另一桩呢?”
她捧杯浅茗,甘冽熟悉之气在唇齿间漾开,瞬间一愣,“这茶?”
“好喝罢?”苏觅挽袖,洗盏弄杯,“这就是我要同你说得第二件事。”
他的眉梢轻提,“这茶叫清风使,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劲才打听到阁主不日要来扈州,他现在可是百姓心中除恶扬善的英豪。听闻他极爱饮此茶,届时我定要将他请上府来品品。”
话音刚落,楚引歌手中的杯盏闻声一抖,碎裂在地,块块瓷片映射这她陡然苍白的娇靥。
茶香四溢,糅碎进叫嚣的骨,所有的知觉都变得汹涌。
她的声色也是难得的不稳,话都问得抖颤哆嗦:“你说谁要来?”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没有虐点啦~撒糖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