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稚遥遥看着,就见他如同木偶一般被人撕扯着,最终被脱去了外袍,扯散了发髻。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他身后,衬得他越发形单影只,可怜至极。
到了这一步,贵太妃显然就要把事情闹大。
沈轻稚心中越发沉郁,她思索片刻,低头看向张德海:“那黄门心性如何?”
张德海忙低声道:“娘娘,那真的是个好孩子,很听话也很懂事,他嘴很严,承仁宫的事其实有一两个月了,但他却没有同上峰抱怨,也没有求助,一直自己承受着。直到贵太妃直接同御膳房要人,御膳房的管事太监才意识到事有不对,这才问他到底如何。”
“到了这么要紧的地步,他也没说,是个很谨慎的人。”
沈轻稚不由点了点头,她眯起眼睛看张德海,道:“若是你跟御膳房的李膳食都能替他做保,我倒是给他想了个贵太妃绝对不敢染指的好去处。”
张德海简直要激动哭了。
但他不敢声张,也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只道:“娘娘,咱家可以,李总管也行的。”
沈轻稚便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的工夫,望春亭里却又有了动静。
沈轻稚还没来得及回过头继续看,就听到那边狠狠响了一声。
啪。
那是软鞭打在肉身上的声音。
一下,两下,紧接着,密集的鞭打声便在望春亭里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冯觅儿舒心肆意的笑。
“哼,你瞧不起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贱命,在本宫眼里,你还不如条野狗,就凭你也敢违抗我?”
她的声音本应该是婉转动听的,可听在所有人耳中,却是那么的阴森可怖。
沈轻稚透过山洞,往望春亭看去。
一个年轻的黄门手里扬着鞭子,正一脸畅快地在那黄门身上鞭打,被打的人依旧挺直身躯,洁白的里衣渐渐沁出鲜红的血。
一声,一声,一下又一下。
可他始终一言不发,没有求饶,没有痛呼,甚至似乎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了。
沈轻稚想起当年那些忠诚的宫人们,她的心没由来抽痛起来。
她们被从她宫里一个个拖走,跪在地上不断哀求,可那些人却没有放过她们,也是如同这般,扬起手里的棍棒,打在少女们单薄的身躯上。
一下又一下,任由血泪四溅,却没人停手。
不能再回忆下去了,沈轻稚狠狠闭上眼睛。
她深吸口气,转身对张德海道:“今日若不救他,他就要死在这里,张德海,你敢不敢违抗贵太妃娘娘?”
张德海本就揪着心,听到这话,他压根就没犹豫:“娘娘,我敢。”
沈轻稚点头,道:“好,过来,此事这么办。”
望春亭中,冯觅儿正吃着红枣蜂蜜茶,靠在软垫上欣赏眼前的“大戏”。
她那双妩媚的狐狸眼轻轻眯着,从眼眸里露出些细碎的光,如同冰针一般细细扎在眼前的血人身上。
血人被打得浑身轻颤,却依旧挺直着腰背,那张温柔俊逸的容颜也被鲜血浸染,竟有些诡异的美。
血人就那么跪着,他半阖着眼眸,眼睛里已经没了往日的生机。
冯觅儿却越发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