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这也是为了太子殿下。”
这一番话说下来,蒋莲清在隐约之间门,真把自己当成了毓庆宫的当家人。
但她年龄最长,位份最高,如今以她为先,倒也在情理之中。
沈轻稚便跟随其余几位娘娘起身,一起诺道:“是。”
待得训话结束,沈轻稚也不耽搁,直接便退出殿中,领着戚小秋头也不回走了。
待她翩跹身影消失不见,殿中的四个娘娘都还没动。
一时间门,明间门里安静无声,无人多说半句话。
一直在走神的张妙歆似乎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坐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蒋姐姐、章姐姐、冯姐姐,若无旁事,我便回去吃药了。”
待她一提醒,众人才仿佛一起回过神来,章婼汐利落起身,一点都不遮掩地冷笑一声:“不是说要给人家一个下马威?我瞧着马是在了,威呢?”
蒋莲清面色一沉,她瞥了章婼汐一眼,道:“章妹妹,别忘了你也是勋贵出身,你如此胡言乱语,怕不是要给章氏蒙羞?”
章婼汐呵呵一笑,声音清脆地回荡在明间门内。
“哎呦呦,不好意思啊蒋姐姐,咱们章氏行伍出身,一家子都是粗人,勋是勋,贵可贵不到那里去,说到底,咱们都是保家卫国的泥腿子,同你们这清溪门阀可比不了。”
她一边说一边笑,然后便扬长而去,只徒留“比不了”三个字回荡在明间门内。
她是走了,却到底激怒了蒋莲清。
蒋莲清手上一甩,牡丹莲纹白瓷茶盏便直接被甩到地上,啪嗒一声,茶盏在软绵厚实的牡丹地毯上磕了一下,没有碎,里面的茶汤却星点洒落。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上不得台面。”蒋莲清冷冷道。一场见礼弄成这样,谁也未曾想到,冯盈同张妙歆对视一眼,两人便匆忙起身,慌慌张张告了退。
待从那幽深的明间门里“逃”出来,冯盈才温言细语:“张妹妹,你没吓着吧?”
张妙歆抬起头,可怜巴巴看向冯盈:“冯姐姐,蒋姐姐说泥腿子,是在骂谁?是不是在骂我?”
冯盈一团和气的面容上,原本温和的笑意微微一僵,她顿了顿,才垂眸道:“你别往心里去,蒋姐姐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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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诸位娘娘皆入主毓庆宫后,众人翘首期待的争宠桥段却并未出现。
原因无他,春日刚至,春汛也随之而来,盛京左近宛安、平苑的安平河因接连暴雨涨水,河流倒灌,以至良田被淹。而中部肃康的长河直流丰泽渠堤突然决堤,以至洪灾突至,肃康州府立即启用抗灾新政,但决堤突然,还是有三县受灾严重,无法立时消灾。
萧成煜不用说招寝了,就连在毓庆宫的时候都不多,往常都是星夜而归,早晨五更天便匆匆而出,如此这般忙碌十日,直至肃康情形稳定,这才勉强能睡个安稳觉。
赈灾因已经悉数发下,肃康宣府左近的肃宣兵备道也已派兵赈灾,安置灾民,重修河堤,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遇到灾年,宫中总是要行祈福,沈轻稚她们作为太子殿下的嫔妃自也不会例外。
这几日沈轻稚便减省衣食用度,白日也都行静心祈福事,除她之外,其余几位娘娘也要如此行事,因此一来,毓庆宫倒是越发安静祥和。
时间门飞逝,转眼暮春便至。
缤纷的春花被一场又一场春雨打落,零落成泥,而新绿芽叶却正散着勃勃生机,茁壮成长。
在阳光晴好的春日午后,沈轻稚正坐在窗边,照着样子画样。
她近来觉得有些闲适,便让戚小秋回尚宫局要了些简单的衣裳样子,自己学着做蝴蝶袖衫子。
女红之中,她绣活已经算是最好的,但如今不乐意费那么多工夫,便捡起裁缝活计,侍弄起衣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