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扼住了我的喉咙……讥笑着我,他是如此的失败,总是这样……使我坠入伤痛,使我心如刀绞,让人们对疼痛变得麻木呆滞……”
“但是他真的爱我……”
“只是不知道如何去爱……”
“愚昧的上帝。”
出自《黑山羊之卵》的话,被芳村艾特翻来覆去地哼唱出来。
一道蜿蜒的血顺着女子的手臂,滑去手指,最后流入孩子微嘟起的嘴里。
生命与鲜血,温柔与掠夺。
每一个独眼喰种的诞生都伴随着这些事物。
若无温柔,怎会孕育这样的血脉,若无鲜血,怎能让孩子活下来。
我们掠夺着一切……
杀死生命……
没有人可以替他们偿还诞生的罪孽,唯有他们的父母……
芳村艾特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望着仓库的大门。她等着的人迟迟未来,这样黎明未到的夜晚,是不是和后辈失去亲人的那一夜没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
“这么多年……你活该……功善……”
想到母亲的死亡,父亲的逃避,芳村艾特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
孩子咿呀地唤着她。
绿发女子已经听不到声音了,放在孩子背部的手在抚摸轻拍下迟缓起来,用最后的力气把孩子藏入了披风之下。
她的嘴角翘起,手掌放到腹部,掌心下是一个靠在怀里的小脑袋。
此刻,仿佛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也算是……小小的报复到……你……了……”
“……呐……”
“……爸……爸……”
过了半晌,仓库里寂静无声。
仅隔了十分钟,一道穿戴着礼帽与黑大衣,如同黑暗中的幽灵的身影匆匆赶来。他按照女儿给的不明确地址,去了好几个地方,闯过戒严的范围,终于沿着一点点血的味道找到了独眼之枭的下落。
芳村功善走到仓库门口,看着里面低头坐在那里的绿发女子,双眼变得呆滞起来,这些年日渐苍老的脸上失去了一切表情。
他没有跌跌撞撞,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步伐极慢地走了进去。
每一步都仿佛拷问着他的灵魂。
“艾特……?”
“艾特……我来了,爸爸来找你了……”
芳村功善尽量维持着温和的面色,那是董香和几个人类的女孩都说过的慈祥。
她们说这样的自己会像是一位很好的父亲。
到了绿发女子面前,芳村功善摘下帽子,放到地上。他的双膝跪下,右手颤抖地托起女儿被割裂了半个脖颈的头颅,想要看到对方等他的时候假装沉睡,然后突然吓自己一跳的模样。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芳村艾特失去生机的面孔。
往日在杂志与新闻上看到的容颜,沾满了血迹,苍白一片,双眸垂下。
骄傲了一世的赫眼黯淡如灰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