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皇帝清了清嗓子,“你府里三个孩子的名字,还是朕亲自取的,却一直没有见过他们,叫人领过来瞧瞧。”
“是。”萧铎出去吩咐了人,回来解释,“进宫那天,只让他们在外面给父皇磕了头,怕打扰父皇休息,就没让进来。”
皇帝摆摆手,“朕又没怪你,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儿。”
几个孩子进来的时候,刚行了礼,就赶上小太监送了药进来,乌沉沉的一大碗,婥姐儿看了咂舌道:“这么多,肯定好苦好难喝的。”
昊哥儿点头道:“是啊。”
他和妹妹都是刚进宫不久,加上身份关系,平时在东宫并没有被过分约束,今儿头一次见皇帝,也不是场合威严的地方,面对一个病重躺在床上的皇祖父,现在没有什么害怕的,只是觉得可怜。
昊哥儿看向皇帝,“皇祖父,你等等我。”
萧铎喊住他,“你去哪儿?没规矩!”训斥了两句,“好好站着,乱跑什么?皇祖父没让你们走,不许乱动。”
昊哥儿委委屈屈的嘟了嘴,小声辩解,“我、我只是想去给皇祖父拿一块糖,我的屋子里,有好多……,好多松子糖。”
萧铎怔住了,回头笑道:“看我,倒是误会了昊哥儿的一片孝心。”
“好孩子。”皇帝朝孙子招手,拉了他,“皇祖父这里有很多糖的。”朝蔡良递了一个颜色,让他去拿,“再说皇祖父不怕苦,咳咳……,等下你们吃就好了。”
平常皇子皇孙们见到皇帝,都是战战兢兢的,哪有像昊哥儿此刻的天真烂漫?这份小小的天真和孝心,是皇帝以前没有感受过的,心中甚是温暖。
因而抚了抚昊哥儿的头,又道:“往后常过来说话。”
婥姐儿性子有些好强,见哥哥得了夸奖,忙道:“皇祖父,我也很乖很听话的,我把多多抱过来陪你玩儿。”她认真道:“以前我喝药的时候,摸一摸多多的毛,就觉得不那么苦了。”
“多多是什么?”
萧铎笑道:“是一条哈巴狗。”
皇帝听了也笑,“好,看来朕以后喝药都不会苦。”
兄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自己的喝药时候的制胜法宝,十分热闹,只有崇哥儿静静站在旁边,一语不发。
皇帝又看向他,“听说你在宫里和皇子们一起入学,可有进益?”
崇哥儿是从小被规矩严格要求长大的,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走一步路,规矩和礼仪就是他的行为准则,----这是宫嬷嬷费心教导的结果。听得皇帝问话,赶忙欠身行了礼,一副小大人的规矩模样,“先生很好,叔叔和哥哥们也对我多有照顾,学业上面不敢说进益,只是比起在王府的时候,要懂得多了一些。”
皇帝见他虽然一脸紧张之色,但是礼仪和对答都没出错,中规中矩的,不由点了点头,“嗯,你才入学慢慢来。”可见凤氏并没有苛刻他,也没有故意捧杀,她能对穆氏的孩子如此,足见胸有沟壑,脑子清楚,能够胜任未来皇后一职。
因又问道:“今儿是贤姐儿出阁的日子,对吧?可还顺利?”
“托父皇的福泽庇佑。”萧铎情知父亲想问的是什么,回道:“今儿贤姐儿出阁,一切都是顺顺当当的。”并不提凤鸾,而是笑道:“若是她有福气,只怕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儿臣就是做外祖父的人了。”
皇帝听了更加放心,颔首道:“是啊,时间真快,你都快要做外祖父了。”
萧铎陪着皇帝说了一些琐碎,见他脸上露出疲倦,便领着孩子们走了。刚回到东宫坐下,就有景合宫的宫人过来,“太子殿下,恭嫔娘娘请太子殿下过去一趟。”
“好,换身衣服就去。”萧铎应道。
凤鸾陪他进去换衣服,不免心疼,“你这几头一起跑,没个歇息的时候怎么行?回头再把身体熬坏了。”其实更担心他的眼睛,只不敢说。
萧铎回身在她脸上亲了亲,笑道:“有你关心,我就熬不坏。”
到了景合宫,蒋恭嫔避开众人私下道:“皇上这病倒都快半个月,你们也都搬进来了。”语气顿了顿,眼神里面带出一抹探究和期望,殷切问道:“你有没有听皇上说起,要擢升我的位分?”
萧铎沉吟了下,“儿臣并没有听说。”
蒋恭嫔的脸色沉了下去,“你没听说。”原本就为儿子替儿媳威胁自己,心中恨恨不已,眼下更是怒火迸发,质问道:“那你就不会向皇上提起啊?你都是太子了,我还只是一个嫔,这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萧铎皱眉,“母妃,谁笑你了?你告诉儿子,儿子替你出了这口气。”
“我不是说这个。”蒋恭嫔心里就是不明白了,凤氏到底给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迷得七晕八素的,连亲娘的话都不听,亲娘的脸面都不去争取,“不说封个贵妃,至少也该擢升为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