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低低地应了一个鼻音,像是她的父亲。
黄凤却愣了一下,止住了脚步。
“爹?”她出声确认。
“嗯。”又是一声鼻音。
黄凤一把掀开了盖头:“我爹呢?”说着,她左右四顾,果真没从身侧见到黄铁,却看到了穿着大红吉服的吴员外。
吴员外今年六十五岁,头发白了大半,装在鲜红的吉服中,从头到脚都充满了不伦不类的违和感。
黄凤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诶,怎么能提前掀盖头?”媒婆马上将盖头再次盖到她的头上,“多不吉利啊!”
黄凤一把扯开,不敢置信地盯着吴员外:“吴郎呢?你们是来接我的吗?是不是搞错了?”
锣鼓声渐渐低了下去,她听到了人被捂住嘴巴极力的挣扎声。
她赶忙顺着声音跑过去,正看到了被人死死钳住的黄铁。
“爹!”她一声惊叫,大步上前,死命拉扯钳制住她爹的那人。
那人不敢碰主子的夫人,只好松手。黄凤如愿凑到了她爹的身边,拉着她爹又后退了几步,又惊又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乖,我必定好好对你。”吴员外跟了过来,缓声安抚她,“嫁入我吴家,你就是这家里位置最高的女人,你叫人往东,哪个也不敢往西。”
“什么意思!为何是嫁你?吴郎呢?”
“嫁我与嫁他有何两样?你都是这吴家的女主人。”
“你是谁?是吴郎的……爷爷吗?”面前的男人六七十岁,头发半白。按寻常生子的年纪,足够做吴仁或是黄凤的爷爷甚至曾爷爷了。
“我是吴家最大的人。”吴员外并不生气,柔声安抚她,“来,我会对你很好的。”
黄凤拉着父亲,又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高声呵斥:“请您离开!”
她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面前的人显然不怀好意。
见她如此坚决,吴员外放弃了无谓的怀柔之策,对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顿时,几名壮妇上前,试图将黄凤强拉上花轿。
“放手!滚开!青天白日,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要做什么!”黄凤尖声惊叫,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黄铁的身边。
黄铁也急了,死死拉着女儿,试图将女儿护在背后。
黄铁今年六十有四,年纪比吴员外还要小上一岁,却因为一辈子过分辛劳,看着像是年过七十了。
因为常年下地,他干瘦黝黑,背也有一点驼,看上去皱巴巴的一个小老头,根本没有几两力气。可是在女儿的惊叫声中,他却生出了惊人的力道,叫人怎么也拉不动自己的女儿。
于是,又有几个壮汉上前,硬生生把他的手掰了开来,将他拖到一边。
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屈服,发了疯似的挣扎,“啊啊”地大叫,冲着女儿的方向冲。一时间,竟连几个壮汉都险些没拉住他。
见他真的差点又冲了过来,吴员外皱起眉头,一面让人把黄凤往外拉,一面示意自己人:“让他老实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