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艾问:“可我们还没找到那根粗线条,难道只能去教堂找吗?”
何安却向左边微微抬了抬下巴。
只见左边的天花板与墙壁的交界处,赫然有一团又大又黑的痕迹。
它的周围其他线条都躲得远远的。
而不知道是不是它的身躯过于庞大,虽然它的身边没有别的线条,但是它那一块的区域不是纯粹的白,而是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而它就躲在阴影里。
黑陆碰了下何安的手,示意他稍微上前一点。
何安迈出了半步,仍然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黑陆率先开口,“咳咳,我们是受一根细小的线条的委托,来找它的线条哥哥的,请问是你吗?”
不是所有的线条都能开口回答,但是黑陆希望面前这条可以。
不负她的期望,黑陆很快就听到了一个低沉又厚重的声音,好像是砂纸在粗糙的地面摩擦产生的噪音一般。这个低沉的声音说:“我有名字。”
咦?有名字?
黑陆有点高兴,“你好,我叫黑陆,请问你叫什么?”
粗线条道:“我叫安格斯。你好,黑陆。”
“你的名字很好听,一听就是个很棒的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吗?”面对另外一个也拥有名字的同类,黑陆一点都不吝惜赞美之词。
安格斯道:“谢谢,这个名字是别人给我取的。”
哦?何安竖起了耳朵。
“给我取名的人,叫做茨诺。”
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著名的现代抽象派艺术家,茨诺比森啊,”何安按照记忆复述了一遍画展简介上的话语,“你们是什么关系?”
安格斯和其他的陆艾这种线条并不一样,何安和黑陆都发现了这一点。
像陆艾这种,是由人变成的线条,但是安格斯,它的人格,它的名字和意识,好像不是由人转变的,而是由画家直接赋予的。
这更加佐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想,安格斯是真正的画家。
“这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安格斯藏在阴影里,线条两端都没有露出来,只是盘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一条黑暗里的大蛇。
“茨诺是一个孤独的小孩。”安格斯放慢了语速,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你们人类,有时候真的很奇怪。父母尚在,兄弟姐妹也有,但是他置身于一个大家庭里,仍然觉得孤独。”
何安和黑陆都默不作声地听着他回忆。
“他的父母都是律师,兄弟姐妹也都是科学家和搞金融的精英。整个家族里只有茨诺不务正业想搞艺术,于是他被孤立了。”
“这是一种隐形的孤立,家人们不会当面对他说‘你不要搞这些’,‘你很让我失望’之类的话,但是他们餐桌上会聊天,会聊全额奖学金,会聊金融街的局势,而他通通都插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