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能说,早在十八岁时,他被左扶光强行“卖”给沧渊,就是派去掌握他动向的。
多年间,只要在沧渊身旁,他就不断地给左扶光递信。虽然并非恶意的,但确实是对沧渊的背叛和不尊重。
沧渊待他极好,他本不该这样。
温远磕磕巴巴道:“小王爷……又不是,外人。”
沧渊忽然从坐垫上站起,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能对王爷发火。
他甩了甩手,原地踏了几步,震惊和失望都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一想到自己一直被左扶光监视着,简直连温远都不想留在身边了。
“夜寒,乌藏冷。”沧渊垂眸说道,“明天一早,温远就跟着你真正的主子,跟着王爷回雅州罢!”
温远瞬间慌了,在地上爬了两步,想去抱沧渊的腿:“主子——不是你才是我主子啊。”
“渊儿,我还没见到你爹的面啊。”左方遒也急了,“不是那是你和扶光的事,赶我走干嘛?”
沧渊一脚踹开温远的手,衣摆飘荡,把两人的声音都抛在身后。
回到楼里看到沧晗房间灯火已熄,又自言自语道:“就呆在这里好,左家一窝找不出一个好东西。”
……
沧渊夜里失眠了,上午便昏睡着没有早起。
他是被一声声整齐的呼唤喊醒的,起初还觉得这嗓音很童稚,甚是好听。等听清了内容才咬牙切齿地爬起来,一把拉开窗户!
只见左方遒在镇子里找了一堆乌藏孩子,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糖,还拉了一道巨大的汉语横幅。
那横幅上用遒劲的笔力写着:“将明,跟我走吧。”
而孩子们收了他的好处,一遍遍地齐声大喊:“沧将军——您就赶快回到雅州吧——”
这话既是左方遒的心声,也是每天担惊受怕孩子们的心声。
沧渊一口气没续上来,喉咙里还很干涸,哑声爆吼道:“回学堂里上课去!瞎跟着乱吼什么?!”
加措王子发话了,孩子们丢下横幅,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左方遒仿佛忘了昨晚的不愉快,简直越挫越勇、再接再厉,自己卷起横幅在下面大气地笑道:“渊儿,让你爹来窗口说句话!”
沧渊还是维持了一下礼数,对着左方遒拜了一瞬:“爹的房子在里面,应该还没醒,王爷稍等。”
说完以后他朝内里房间走去,却见沧晗早已起来在打坐练气了。
沧渊拾起桌上杯子,灌了两口温水:“爹怎么不下去回个话,也好让王爷死心。竟在这里一个人焚香煮茶。”
沧晗深深吐息一口:“他要是能死心,也不至于纠缠这么多年了。说什么都没用,无视就是最好的应对。”
父辈的事沧渊不好说什么,他清楚爹对王爷有情分,却也只是过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