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这样劝肖思光。
朝臣们或会表示同情,或给他送来安慰,还有武将很有义气地请命支援北境,请他放心。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肖思光是左扶光掌权的基石,他们二人如同铁铸的同盟,不可拆散。
谁要是敢说这样的话,就是对左扶光的违逆,动摇他的根基,冒天下之大不韪。
肖思光倒酒的手果然顿了一下,只道:“我曾经最讨厌谁用‘世子殿下’称呼我。”
“因为世就有世袭的意思,可你永远都是北境的世子。”沧渊双手掌膝,倾身说,“难道你不想回去吗?”
肖思光想。
他总说自己是北境风雪里淬出来的狼,茹毛饮血。他心系着家乡的一切,北境是他梦中不变的土地,也是他的远方。
“不想。”肖思光不愿表露心迹,违心说道。
沧渊看着屋内摆设,回头张望那幅画,沉声说:“撒谎有什么用呢?”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肖思光心里猛地蹿起一股火苗,抬手摔走了酒杯,
“我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凭靠自己一步步夺得的!你知道我和左扶光付出了多少心血吗?!”
从少年时为了救父冲动进京,迷茫只知愤怒。到和左扶光相知谋权,站在无数人的尸骨上睥睨朝堂。
肖思光的整个青春都奉献在了兴京,他曾有两次机会离开,却都选择留下,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你和左扶光……”沧渊的语气听不出嫉妒,听不出嘲讽,却重复道,“你和左扶光。”
肖思光甚至有种翻过桌案就地掐死他的冲动,大声说:“是啊!在你错过的六年里,我们两人拧成一股绳,经历了无数生死,你凭什么劝我抛下所有?!”
沧渊一针见血地问道:“那你得到什么了?”
肖思光真的从坐垫上弹了起来,猛地越过桌案,一拳揍在沧渊脸上!
上一次也是他先对沧渊动手,然后在固宁王府的院子里被打败。他知道打不过,却仍旧气急,低吼道:
“我有你没有的信任!他待我至少是真挚的!我只是比你更男人,从不强迫他,不向他索取什么而已!”
沧渊后背触地,被打倒了,没还手,却谑道:“真讽刺啊,两个男人,在这里比谁更能得国公青睐。”
他的手碰到了火不思,用指尖拨了一下弦:“左扶光就是衡量你人生是否成功的标尺吗?他是你的一切吗?”
肖思光要被气疯了,一脚踹开发出杂音的火不思:
“你笑我便笑我!带把琴做什么?!你睡到了左扶光所以就可以肆意嘲讽我吗?他只把你视为威胁,不过哄你罢了!”
“我知道。”沧渊双手摊开,平静地说,“你我有什么区别?他给你的东西不是哄你的吗?北宸世子什么时候要把总督之位和功名利禄视为珍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