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太诡异了,不少府上下人知道两人向来不对付,过去还互相殴打过,而今天是怎么了?
进城以后沧渊再未提及他要反乡之事,也不在言语上与肖思光针锋相对,反而问了些朝堂上的事,和近几年肖思光的生活。
酒菜上来以后,肖思光还警惕地跟在沧渊身旁,见对方左左右右参观了一圈,心里越发奇怪。
而实际上沧渊在找左扶光生活过的痕迹,他以为他走以后左扶光和肖思光是在一起的,今日那个熊耳朵更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现在却发觉什么都没有。
镇北王府里摆着的都是肖思光珍视的兵器,挂着绘制有北境风雪的巨幅画。
而驸马府沧渊也已看过了,没有任何肖思光呆过的东西,只有瑞云留下的些许遗物。
他在逛人府邸的过程中逐渐平静了心波,再望向肖思光时便不觉得有多碍眼了。
听到肖思光话语里处处对左扶光的维护,沧渊竟然觉得有点同情。
——可怜的北宸世子回不到北境,分明是一头狼却被左扶光驯成了温顺的狗。什么都没得到,当真比他还惨。
左扶光过去就是这样,擅长利用人,偶尔给点甜头,都让他感恩戴德。
吃完了食之无味的一顿饭,沧渊起身想走,肖思光还有点慌,忙说:“不喝两杯?”
沧渊回头,有点怜悯地看着他,不带感情地说:“肖总督且放心吧,我既然留下了就不会再逃,你可以向国公交差了。”
他朝外走的时候,肖思光又追了出来:“那你去哪儿?”
此时已到下午,镇北王府的窗棱上结着冰花。屋门敞开着,里面的巨幅画好像一个北国背景,肖思光站在冰天雪地里。
“你想去哪儿?”沧渊问道。
他看了出来,肖思光对北境的眷念从未随着时间消逝,他站在那画里,就仿佛能与之融为一体,那是他的乡土。
如今的沧渊也理解了什么叫做乡土,他不再是无根的人,会在外时想念乌藏的草原和雪山。
肖思光感到莫名其妙,想了想,说:“既是我不让你出关的,那你在京住宿的费用由我出,想住哪家客栈我带你去。”
“你义气用错地方了。”沧渊拜谢道,“不过不用,我有的是地方去。”
……
看完折子,皇帝的眼睛还是红的,明显在白天哭过,然后一直把自己关起来勤奋学习。
左扶光在另一头稍矮的桌案旁,心知肚明地哼笑一声:“这知道的人晓得皇上是因童年时的先生离去了,思念落泪。”
“不知道的还以为疫病蔓延,皇上忧国忧民,独自涕下……”
许世景烁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忍着不快道:“国公还是阅折子吧,朕这几处批注是否合适,看好您手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