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沧渊了然似的回了一声,又见对面书桌后的墙上贴了几张拙劣的儿童画。
墙面本是精致的乌木雕花,却在缝隙里插着几朵手工花。
再朝内室的地方看,屏风是红粉色的,娇艳欲滴,绣着桃花,挡住了,瞧不清里面。
但不远处还有一张瑞云的画像,只是鬓边被簪了一朵白花,左扶光还没舍得取下……
这里处处充斥着那个公主生活过的痕迹,当初左扶光与他决裂,便是为了娶得瑞云,攀上皇权的高枝。
沧渊本以为他安顿好母亲以后就会放下京城里的一切,可是三年又三年,左扶光手里折了两个皇帝,他从未想过要回头。
他的官越做越大,权力越揽越多,到如今已是权倾天下的国公大人,连龙椅上的皇帝都畏惧着他。
起初沧渊还觉得左扶光是被逼无奈的,而今总算明白了——他自己选择了这种生活,他也迷醉于掌控生死的权力。
沧渊朝地上坐了下去,不偏不倚正是左扶光方才的位置。
左扶光控制住狂跳的心,从灵魂出窍的感受里回转过来,这才缓步走过去,问道:“何事?”
“要新年了。”沧渊望着他,说道,“我临走前去了军营,你爹在。王爷问你今年要不要回家一趟?”
“他都不在家,总是在军营。”左扶光立即拒绝道,“年关最不稳定,长途跋涉恐有危险,我不回去。”
“是的哦,你一直很惜命,也很珍重自己。”沧渊捎带讽刺地说,
“家庭亲情也比不上你自己重要,你怕自己走了就会落权,怕朝堂上那些不稳定的因素会在你走后商议着排挤你。所以你宁愿不去父母面前尽孝,也要守着兴京这一亩三分集权地。”
左扶光并没有任何愤怒,他认认真真听完了这没有温度的言语,然后恢复到极为冷静的态度。
他没坐沧渊对面,没坐地上,而是走向主位的高椅,双手放在扶手上,以一种“唯我独尊”的姿态坐下了。
左扶光说:“加措王子特意翻人墙头来一趟驸马府,不会就是为了骂我一顿吧?”
“看来这些语言已经完全无法触动你的良心了。”沧渊笑了笑,低头,“我是来找你‘叙旧’的。”
不知道为什么,左扶光觉得那个笑容挺邪气的,他从未在沧渊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
他预感到不妙,竟然产生了一种恐惧的感觉。这是许世风华死了后就再没有过的,他都快不知道何为惧怕了。
沧渊起身走来,左扶光其实想退。
但他又自恃身份,要让自己显得无所畏惧,便安坐如山般一动不动,手已放在了腰带上,里面藏着软剑。
沧渊低头,站在他面前,轻轻地说:“你每一个招式我都能预料,这六年里我无数次在心里算计着再见面时该如何制住你。”
话音未落,左扶光右手抽出软剑,沧渊凭借预判捉住了他的手腕,巨大的力道仿佛能把手骨折碎,左扶光吃痛,武器脱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