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凌武一扫刚才身上的戾气和绝望,整个人重新充满了力量,仿佛方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你——当真以为我必输吗?”
凌承一愣。
“自我凌武谋事以来,你难道忘记了——我身边最为得力的人,从来都不是李吟商么?”
“……江俊?!”
凌承也发现了,人群中并没有看见江俊的身影,而李吟商只是告诉自己——江俊会从北门突破进来,但是至今,江俊都没有出现在政事堂前,而北面城门那边,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李吟商,你以为——你那点伎俩,能够骗得过五爷么?”
有个少年人的声音在威武军中响起,众人转过头去看,只看见了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衫的少年郎,眉目带笑仿佛是在看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蚂蚁:
“我千崇阁什么消息搜罗不到,你和凌承这狗皇帝在谋划什么——你当我们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李吟商瞬间白了脸色,他同张千机接触最多,自然知道这个少年郎的心机。
“你难道真的以为,威武军——只有眼前这些么?”张千机笑眯眯地,转头看向凌承道:“二皇子,那句话应该送给你——是你输了。”
凌承看见张千机的时候,已经仿佛是见了鬼。
“是你!你!你怎么还没死?!”
张千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没看见主子您死,我和弟弟,可还不敢死!”
怎么会忘记呢?!
张千机和李无章两个人,在他们还没有兄弟相认的时候,曾经在京城谋过活计。彼时凌承尚且年幼,两人被选入了他的府上当了小童。
凌承素性暴虐,这两人可从来没有在他手上讨到一点好,动辄打骂不说,更是险些殒命。若非是当时还是段皇后身边首领太监的吴廉泉相救,如今他们哪里还有命在。
“殿下当年不愿读的书,”张千机笑了笑:“我之后都替殿下读完了,殿下说的没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年您对我们兄弟的大恩大德,张千机感激在心——没齿难忘!”
凌承后退了几步,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异动,便听见了战马嘶鸣、震天的行军脚步声。
“凌承逆贼!今日我便要替我那惨死的主子,还有十年前冤死的玄甲卫兄弟报仇!”
——这是江俊的声音,凌承记得。
这个少年郎十年前那样惹眼,劝凌威建立玄甲卫的时候,让他那样羡艳:凌威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得此人相助?而他凌承,却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江俊骑在闪电上,手里的银枪擦拭的锃亮,而身上的玄甲同样是黑金的,只是他披着一身红袍,看上去十分精神而仿佛战神临世。
在他身后,是整齐划一的玄甲卫,黑甲上的光芒像是压城的乌云,让凌承喘不过气。
“你、你们早就——”
凌武点点头:“许你设计,为何我们不能将计就计?”
“你让李吟商接近凌武,又想要离间我和凌武的关系,”江俊摇摇头:“我和凌武不是你和李吟商,我们的感情没有你们那么廉价,我们才是真正的心意相通、情投意合。”
凌武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他家大宝贝儿这波恩爱秀得可真及时。
满座大臣中有好几个墙头草已经开始摇摆不定,而尹正似乎早就料到了如此结局一般,神色淡然——良禽择木而栖,输了就是走了败局,他无悔、也没有办法扭转此局。
本书的主角李吟商显得尤为震惊,苍白的脸色、颤抖的嘴唇,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张开嘴、闭上嘴,好久好久不能说出一个完整的词。
“至于李公子你,”江俊居高临下、甚至有些趾高气扬地看着地上的李吟商:“我江俊活了这么二十多年,就从来没有见过像是你这么下贱的人。”
“枉费我江俊曾经妄图和你做个朋友,而今看来,同你这等小人做朋友,还当真是我江俊这一生当中最恐怖的败笔!”
江俊长|枪一挑、直接指着李吟商开怼:“你自私,见不得别人比你优秀,所以你一开始对孟遇舟很好,你利用他对你的感情,然后处处要争在他之上。之后你发现你不如我,就处处算计想要置我于死地!”
“你迂腐,你只想着忠君爱国,却忘记了你忠的这个君——是个自己亲生父亲都敢杀的畜生!”
“你下贱、你自甘堕落!凌承三宫六院宠遍了女人,一两句漂亮话就能将你骗得服服帖帖,也幸亏是我家大宝贝对你这个蠢货没什么兴趣,不然你也活该是个千人骑的主儿。”
江俊每说一句,李吟商的脸色就更白一分,他心中所有的伪装和壁垒,仿佛都被江俊狠狠地撬开,言语犹如利刃,直接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何况——他若真的爱你,”江俊无不可惜地看着李吟商:“怎会让你用身体为代价,去做那些事呢?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天知道为了骗你相信我和凌武有隙的日子——我多么想要过去直接撕了你!”
李吟商干呕出一口鲜血来,而万里无云的天空上,竟然闷闷地炸响了好大一个雷。
江俊抬头看了一眼天。
而皇城内所有的人都抬头看向了那万里无云的天宇,也不知道是谁先叫了那么一句,很快整个皇城内的人都开始相信,相信这是“神威天怒”、这是“天降异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