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不少武将,其中不乏跃跃欲试站出来准备去讨逆的人。
但凌承却一一拒绝了他们:“朕并非不信任你们,只是这江南逆匪中良将如此多,朕不想你们有去无回!”
“可是陛下!”某位将领抢言道:“江南逆匪犹如洪水猛兽,若此时不善加疏导,将来必定形成滔天之势啊!臣等请命!也是为了社稷考虑,还望陛下三思啊——!”
凌承背对着众位大臣,嘴角闪过一丝儿不易察觉的笑意,一转身却又变成了那副珍惜良将、左右为难的苦大仇深模样,他饱含深情地痛道:
“朕知道你们的心意,只是江南逆匪,朕心中自然有数。那江家父子,早有反心,朕已让白袍大将军陈洛自西北带军来京,想必不日便会替朕捉拿叛逆。”
他这话本是个办法,但朝臣脸上的神色却更加各异起来——
羽城的白袍将军自锦朝建立起便稍有调动,一则陈家多年在羽城经营已经家大势大,贸然让他们领兵入京恐有功高震主、改朝换代之嫌疑;二则白袍将军对塞北戎狄是个震慑,若无大事,白袍军不会擅离羽城北地。
凌承此举冒失,更不能令百官安心。
然而他没有给任何一个官员说话的机会,只是皱眉抬手止了这场廷辩:“好了!此事也就到此为止,锦朝疆域辽阔,小小江南——也能另众卿自乱阵脚到如此境地么?”
百官诺诺,心却急道:那可是江南!天下半数百姓的粮仓!
“朕倒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儿,想同众位卿家商议。”
凌承愁眉紧锁,端态度不似玩笑,百官只好沉下心来静听——眼下除了江南情势,只怕也就只有戎狄那边陡然换了大巫的事儿,带了几分新鲜劲儿了。
难道是北地大戎国又有大举入侵之变?
众位大臣猜测颇多,但偏偏没想到——凌承一开口,就提了一件让他们觉得荒唐不已的事情:
凌承说:“礼部制仪司的司长告诉朕,十日后正有一个黄道吉日。镜城眼下倒也不算十分安稳,紫隼替朕办事至今未归,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后之位也不可一日无主。朕还需以为册封使,去迎新后岩罗郡主入宫。”
迎娶新皇后?
他这话彻底让整个朝堂炸开了锅!龚安邦的脸色难看至极,当场愤愤甩袖而去。倒是舒庆山、尹正等人未动,只看着众位大臣们议论纷纷,脸上露出不可的神色。
几位武将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只觉得刚才站出来慷慨陈词担心天下的他们仿佛一个傻瓜。
——在皇帝的眼里,家国山河算什么,娶新媳妇儿才是大事儿!
大臣们都觉得荒唐,但是凌承还是一意孤行,找了半天,总算是说动了大宗正院宗人令宾白同封地在乾州的睿王凌书前往亲迎。
这位宾白、宾大人前儿才在江南折了家中唯一成器的庶子宾龙飞,此番前往也有些惴惴不安,当年对废太子凌威,他可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绊子。
若非是凌承许诺允他女儿进宫,宾白也不愿接下这遗臭万年的苦差事。
至于睿王凌书,他的母妃文贵太妃尹姓,自然是尹家一派,此刻朝堂局势不明朗,文贵太妃让他接下此事,凌书也无可奈何,只能前去亲迎——
谁让亲王当中,自诚王去后,只有他合适了呢。
混乱的早朝如此散去,从锦廊出宫的道路上,三两大臣聚拢在一起议论纷纷,说的、都是今日皇帝的种种荒唐昏聩之举,在宫中,他们也不敢说得太露骨,可也免不了有一两个仗义执言之辈——
“在当今圣上的眼里,江南水祸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逆贼横行,折损我朝数十万士兵,这上万人命——竟比不上新后要紧?!”
“呵——我看呐,那江南的逆匪说的倒也不错,这天啊——迟早要变了!”
他们的议论,自然一句不落地传到了凌承的耳里。
此刻的他正坐在明光殿内,心情极好地温着一壶茶,在他面前不远处站着的,是尚虞备用处的两位总管太监,还有御史中丞尹正。
“尹卿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凌承笑眯眯地将一杯他亲手炮制的茶递给了尹正:“这也是朕欣赏你的原因之一。”
尹正勾了勾嘴角,面上谦虚“陛下可折煞臣下了”,后背却已经湿透发凉。
“那些说朕坏话的人啊……”凌承拿着一个空茶杯在空中抛了个较大的弧度,冲两位太监眨了眨眼睛:“用个册子给朕一个不差地记下来,现在先莫要打草惊蛇。”
“待来年——秋后算账之时,朕自有千百种法子,奖赏这些‘功臣’!”
两位太监诺诺应了,而尹正却只是望着杯中茶水中垂而不坠的片片茶叶,仿佛看见了龚家、尹家还有他们这些旧臣“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政事堂上空聚拢的乌云终于承受不住雨滴的威压,轰隆隆一阵雷响后、大雨倾盆而下,京城难得一场夏雨,而江南夜城之中,众位将士却聚拢在夜城空旷的广场上:
等待着他们的英雄恭王凌武到场点将。
作者有话要说: 凌承:嘻嘻嘻嘻嘻,朕又出来作妖啦!
江俊:忙着,没空理你,王爷继续用力不要停。
凌武:忙着,没空理你,媳妇儿威武马背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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